集會剛剛開市，三人站在古鎮牌樓下還沒見到行人。

齊旭把手裡的鋁罐遞給沈清：“來，抽個盲盒。”

這像糖果一樣的東西是術師常用的一種小把戲，捏爆之後，裡面的摻着丁點兒妖氣的幻形咒會在使用者的臉上化出一張面具。

沈家是每次集會的主持者之一，他們當然沒必要掩藏身份，隻是齊旭回想起在超市被圍觀的恐懼，覺得他哥這張臉還是遮起來比較方便。

沈清攤開手掌。

齊旭給他手心裡倒了一顆，剛要收回來，看見旁邊還有一隻枯手也伸着。

他視線一移，對上一雙期待的眼睛。

齊旭：“……三太姥，您不用。”沈家年紀最大的術師，大多術師都認得出來，遮了也白遮。

“哦。”謝甯扁扁嘴，失望地把手縮了回去。

要戴上這種東西，沈清不得不取下眼鏡放進上衣口袋，然後雙指一撚。

圓圓的糖果爆珠一樣“嘭”地輕輕炸開，一抹妖氣升起，在他臉上凝聚成一張灰黑色的半臉面具，鬓角兩邊不斷有水滴狀的煙霧向下滴，到下颌線的位置散開，像兩條略帶妖異的流蘇。

沈清向右轉眼，看見老太太一臉豔羨地望着自己。

“……”

“走吧。”他扶着人要走，忽然發現齊旭沒動，他一轉頭，隻見身邊的人換成了一個隻剩眼睛和嘴的綁匪。

齊旭嘴唇顫抖：“哥你的這麼帥，為什麼我抽到的是臉基尼啊？！”

沈清：“……你換一個？”

齊旭：“算了，别浪費。”這東西也不算便宜，齊旭決定忍忍，萬一抽到比這還離譜的，今天就不用逛了。

……

術師集會這種活動的選址是基于真實建築使用妖氣落成的陣，跟妖瘴類似，相當于照實物複刻出的空間，而且每年都會提前給異事局做報備，以免局部妖氣濃度上升造成誤會。

這次不知道借用的是哪座古鎮中的一部分——雙車道寬窄的石闆路，兩邊鋪子門口懸挂着紅色的長串燈籠，門頭上的匾寫着鋪号，匾下黑漆漆的門洞用垂直的灰色煙霧封住了，看不清裡面的場景。

“咱們來得算早的，”齊旭遠望了下所在的這條街，“哥，你看見店鋪兩側的紅燈籠沒，裡頭有客就是亮的，不能進，得等先進去的人出來。”

“先來先談，先到先得，除了拍賣行都是這個規矩。”

齊旭當沈清第一次來，一邊逛一邊滔滔不絕地給他介紹。

“還有這些店鋪的匾，那顔色都是有講究的，紅色代表賣的是妖獸買賣，綠色是妖蟲類，棕色是靈器……”

他哥聽着八風不動，倒是三太姥邊聽邊點頭：“喔，喔喔。”

齊旭：“……太姥您也很久沒來了吧？”

“是啊，”謝甯新奇地東看西看，嘴裡道，“确實變化了很多。”

從前都是私下交易，這種集會規模不大，開啟時間也很随機，一般會有幾個厲害的術師牽頭，這點倒是跟現在大差不差。

“咱們進去看看那些【S+】妖物？”謝甯提議。

他已經熟練掌握了現今玄學界妖物級别分類，隻不過外頭管得嚴，他到現在都沒遇見過級别高一點的妖物。

謝甯不知道自己屬于什麼級别，不過這個集會使用的是【A-】妖物，那他比【A-】肯定要強，起碼他沒那麼廢，不會被抓起來榨幹妖氣。

這裡這麼多紅匾鋪子，說不定能見到幾隻同類。

齊旭震驚：“這裡怎麼可能有【S+】？！”

謝甯：“？”

“集會用【A-】妖物布的陣，已經是相當高的級别了，”齊旭有點奇怪，就算三太姥很久沒來集會，也不至于連這都不知道，“再往上那種級别的妖靈我見都沒見過。”

沈清瞥了懵比的謝甯一眼，對齊旭說：“太姥年紀大了。”

齊旭想想也是，沒有深思，繼續往前走。

謝甯拉了拉沈清的袖子，小聲問：“什麼意思？”

“……”

沈清低聲解釋：“這些鋪子裡頂多有【A-】以下的妖物，賣的是妖獸，供術師買走後煉化妖氣，或者作為妖寵飼養。”

“【S+】以上的妖物極其少見，而且一般都是人身。”

謝甯：“所以呢？”

沈甯面無表情：“買賣人口犯法，會被抓。”

謝甯恍然：“原來如此。”

在他那個朝代，有些黑心術師會用低等級的妖靈強行降靈在奴隸或者擄來的平民身上，僞裝【S+】妖物進行買賣，買主要是上當買回家，過不了多久奴隸便會因為不适配而死亡，賣方則早就收錢跑路，追都追不回來。

當今玄學界有專門的官家管控，應該很少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入夜了，街道前後的人越來越多，燈籠也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行人中有不少也帶了面具，在明明暗暗的燈籠中穿行，偶爾有目光掃過來，又極快地轉走。

三人一路走馬觀花，像真隻是來逛一逛。走了一段，謝甯停下了來，指着旁邊問：“這家賣什麼？”

[053]，門匾棕色卻明顯偏淺。門頭兩邊的燈籠暗着，店裡沒人。

“應該也屬于靈器類。”齊旭想了想，“進去看看？”反正他們逛了這麼久，還沒進過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