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否定了謝甯的提議。他們還沒看見這東西在房間内做了什麼,再者外面都是這樣的東西,他可不想套着這隻全封閉式的繭跑來跑去。
意料之外的是那個工裝人竟然很快就回來了,顯然并沒有走到底。它依舊沒有理會角落裡“如膠似漆”的兩位,走回了房間内。
它站在房間中心,身上忽然冒出了幾縷黑色的妖氣,有生命力一般向四周探去。
下一刻,房間的六個面上乍然出現了六個陣法,其中洞口的那一個垂直在空中,陣法中的符文極其複雜繁複,它們轉動得極為緩慢,似乎對這一點兒妖氣提不起精神。
“它在幹什麼?”沈清用氣音問,“你能不能弄透明一點兒。”
他一說完,這隻軟綿綿的繭還真透明了下來,但謝甯沒有出聲,沈清奇怪了一瞬,念頭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掠過了。
他看到了六個面上運行的陣法。
工裝人挨個檢查了一遍,然後收起妖氣退了出去,“哐”地關上了鐵門。
殘留在房間裡的那點兒妖氣被吸收幹淨,陣法停止轉動,也漸漸隐沒不見了。
“我知道這裡是幹什麼的了。”
謝甯的聲音離得極近地響了起來,他的身體也慢慢恢複原狀。
他跟沈清的鼻尖相差不到十公分,五官在他眼前放大,這個距離顯得有些親昵,沈清心裡突如其來地空了一秒。
“沈老師,”謝甯突然表情嚴肅,“你壓到我的手了。”
沈清:……
他為那一秒忏悔。
沈清感受了一下。謝甯的手一隻攏着他的後腦,一隻放在他背後墊着他的腰。
沈清眯起眼睛:“我重到壓着你動不了?”
“那倒不是……”謝甯收回手嘀咕了一句。他要是直接抽手,萬一沈清磕到牆了怎麼辦?
沈清懶得糾結,直截了當地問:“剛才你說你發現了什麼?”他聽得清楚,謝甯的語氣中有一絲沉重的情緒,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除了吃吃喝喝萬事不挂心,這很謝甯。
“啊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謝甯的思路被擰回去,“就是方才那六個法陣的用途。”
“是什麼?”
“嗯……你還記得上一個妖瘴裡,那個狗主人用來綁妖物的石盤嗎?”
石盤……沈清立刻就想起來了:“但這兩個法陣上的符文不一樣。”他是過目不忘,那個石盤上的符文無論正反,都跟剛才房間裡的不同。
“是不一樣。”謝甯解釋道,“那一個是異化二類妖物的,把其他妖物的妖靈強行灌注到實驗體中去,但這個,是把妖物原本身體裡的妖氣全部抽得一幹二淨,一絲都不剩。”
沈清快速理解了他的意思,立馬就想到了外面那些工裝人從每個房間内拖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他轉頭望向深深的山洞,沉聲道:“如果是這樣,我們現在就該跑了。”
謝甯不在意地說:“你是人,陣法對你沒作用,至于我嘛,這東西厲害歸厲害,但哪有獵人被自己的陷——”
他頓住了,啧道:“走走走,你通過考試要緊。”
沈清沒注意謝甯說了什麼,跟着他轉身就往鐵門走,不管外面情況如何,大不了就再套一回繭。
異事局拿這個地方來測試他,還真是對他的實力相當肯定。
有實力的人從來不硬剛。
嗯,所以沈清選擇繼續作弊。
打定主意後,沈清走得更快了,離門還有三四米的距離時,兩人的腳步同時一停——
這房間裡多了兩個人。
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這個房間,沈清完全沒有察覺,這不可能。
他再次屏住呼吸,卻看見謝甯表情輕松地“嗯?”了一聲。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手電光:“沈先生,是你在這裡嗎?”
這個聲音很耳熟,配合那道光,沈清認出了門後的人。
趙一柏,曾經跟着褚士欽去過他的研究室。
他跟那天沒有什麼變化,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手電冷光的原因,臉色有點慘白。
趙一柏身邊站着一個男人,個子跟謝甯差不多,他雙手插兜,眉目鋒利,看過來的眼神透着股習慣性的審視,雖不帶惡意,也沒有任何情緒。
兩人靠得很近,遠突破了社交距離,并肩的姿勢讓沈清仿佛看到了平時愛黏着他走的謝甯。
不過沈清很确定,趙一柏身邊的這個,是人。
異事局不會讓【A+】等級的二類妖物獨自行動,那麼這個人……應當就是馴養趙一柏的術師了。
他們進到異事局的考場裡面來幹什麼?
确認了身份,沈清開口:“是我。”
“沈先生……”趙一柏聽見他說話,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擡腳就要朝沈清走去。
沈清立即出聲制止:“等——”
“放心,我控制得很好。”趙一柏對上他的視線,很勉強地笑了下,“我知道這裡有陣法。”
他的腳落在法陣之上,果然無事發生。
這裡是異事局做出來的妖瘴,内部人員對這裡有充分的了解并不奇怪。
沈清看見趙一柏身側那人接過了他手裡的手機,十分貼心地舉着手幫他照明。
二人來到沈清面前,趙一柏介紹道:“這位是袁術,異事局技術科科長,負責沈先生這次考試的妖瘴控制。”他轉過頭又對袁術說,“這是沈……”
“沈清,我知道。”袁術接過話,狀似随意道,“褚士欽招人進來前背調都要做爛了,才在這位的有意無意下了解到真實情況。”
趙一柏對袁術的行為處事似乎習以為常,不好意思地沖沈清眼神表示抱歉。
謝甯站在沈清身邊,聞言挑了挑眉。
沈清對袁術這番話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問:“那麼,兩位為什麼進考場?”
趙一柏收起了臉上的歉意,語氣微凝:“來告訴你這個地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