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一是怕受傷,二是怕撕開自己的傷口給他看。
所謂青梅竹馬,其實是父輩生意上有合作,龍秉月和李朝便從小認識,被家人送到同一所附小,又升入同一所附中。
他們學校很多人的求學路徑都是如此,算下來同校十二年的同齡人得有三位數。
至于家長一直想撮合他們,甚至不惜威逼利誘,龍秉月表示:“那又如何,我早已不花他們的錢,不要他們的财産或遺産,他們還能怎麼逼迫我。”
聽她以輕松的語氣簡單概括完前半生的糾葛,安宴首先并不是松一口氣。
他确實有松一口氣——她堅定有主見,不會被這些事影響自己、影響兩人的感情,他不用擔心遇到她被綁去聯姻之類的狗血戲碼。
但他更多更清晰的感受是心疼。
特别是她還刻意表現得雲淡風輕,可想而知痛過多少次才能不在乎。
龍秉月繼續在忐忑中玩笑般說道:“我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錢,我聽你的。”
安宴便也試着以說笑的口吻附和:“哦?所以按照前面的邏輯,意思是你要和我結婚?”
無論是真是假,隻要她說是,他就準備把求婚提上日程。剛好,她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事不宜遲。
“都說了是假扮啦!”她可絕對不想當一個“逼婚”的人,在對方滿心同情的時候。
龍秉月編好了安宴的人設和兩人的愛情故事:
他是一個完全不會中文的丹麥人,去年九月去學校拍攝時認識了她,兩人相處了幾個月在一起,現在已經戀愛一年多了,感情穩定,認定彼此,決定結婚,已在商讨相關事宜。
因為人設是不會中文,所以晚上他在餐桌上不用講話,不能講話,除非有人跟他說英語。同時,也要做好表情管理,像個什麼都聽不懂的人。
聽罷,安宴的沉默震耳欲聾,合着他就是過去當個人形立牌。
但是也好,至少這個立牌上,寫着“龍秉月未婚夫”。
“可以嗎?”龍秉月緊張地看着他的眼睛。
“當然沒問題。你怎麼又預設我可能會拒絕?”他隻是不太喜歡“假扮”這個詞,“對餐廳有什麼要求嗎?”
龍秉月自動忽略第一個問題,思考起來第二個:“嗯……歐洲菜,最好有米其林或者近幾年‘世界50佳’的榮譽加持,貴一點的。”
“貴一點?這麼大方?”安宴這下才是真的吃醋了。說再多無所謂不在乎,行動上還是把人家當成貴客,這麼努力地盡地主之誼。
一頓飯六個人,符合她要求的這些餐廳都要五位數往上,至少得花她一個月的實習工資。
怎麼不幹脆去吃中餐,城裡那幾家有名的中餐廳,在本地都屬于物美價廉的類型。
龍秉月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解答:“他們付錢,我們去蹭飯,必須要狠狠訛一頓。”
“你要知道,有些中國男人,是無論如何絕對都要買單的,好凸顯自己的地位和慷慨。他們把這看得比主客關系重要。今晚剛好有兩個這樣的男人。”
安宴稍稍沉思,又提出新的問題:“那我的演員費用怎麼結?這頓飯不算,隻能算幫你們訂位的報酬。”
“你之前演戲的薪水是多少?”龍秉月純粹是順着他的話好奇一下,沒打算出一分錢。
歐洲的演員收入沒中國那麼誇張,況且他隻是作為同劇組攝影師友情出演配角,一不專業二沒名氣,應該不會多高吧。
安宴在她耳朵邊說了個數字。
好吧,果然還是小看了,真不是她這個窮學生能出得起的,幸好她也不打算出。
她會做的,不過是俗套的“以身相許”戲碼。親一親安宴,問他:“回來這樣結算好不好?”
這正是他所期待的,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奸商啊寶貝,你自己也享受到了,一點不虧。”安宴在她的提議上加碼,“不過别等到‘回來’了,趁現在留下一些未婚夫的标記,可以演得更逼真。”
的确,脖子上的吻痕配合微腫的眼睛,一定讓人對旖旎的前夜浮想聯翩。對付思想傳統的長輩,這招或許更有奇效。
龍秉月不禁贊歎起安宴的聰明機智。
兩人剛好還在床上窩着,她便順勢掀開被子:“擇時不如撞時,就現在,來吧,未婚夫。”
說是要留吻痕,安宴倒先吻上了她的唇。
索要夠了報酬後,才緩緩下移到脖頸,到鎖骨,一路留下深紅的印記。
忽地,龍秉月感到胸口涼涼的——他在解她的睡衣扣子。
“幹什麼,你在露出來的地方種草莓就行了,下面外人又看不到,不需要!”
安宴狠嘬了幾口後才擡頭:“你不知道這東西就像冰山嗎,露出來的隻是冰山一角,下面肯定藏着更多。我們要做萬全準備。”
真會扯啊,可她竟覺得很合理。關鍵是,他懂得她一切喜好,了解她身體每個部位,親得好舒服。
龍秉月拿腳底蹭了蹭安宴的腰側,是安撫也是要求:“那你快點,隻準留吻痕,别想着幹别的。我們時間有限,還得趕回哥本哈根做準備呢。”
安宴沒答話,伸手固定住她亂動的腳,繼續以舌為筆,作起紅色海棠的寫意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