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沒敢打擾,安靜的立在身側。
陳引章突然出聲:“底下那樣說的人很多嗎?”
幼清眨眨眼,沒明白過來這什麼意思。
陳引章這才意識到自己問出了什麼,擺了擺手:“出去吧。”
氣宇軒昂?虎背狼腰?
難道皇弟他......不可能!
不可能!!
陳引章連忙搖了搖頭,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定然是被那個丫鬟給影響了。
***
虎背狼腰的楊玢正趴跪在千秋殿的中間,殿内寒氣凜冽,甚至比外頭還要冷上幾分。楊玢頭伏在地上,屏聲斂息,似乎沒有絲毫冷意。
“要朕的庇護?”
楊玢安靜地趴跪在那裡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皇帝這句話并不是在問他。
“夙夜。”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黑色身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立在楊玢的頭前。
楊玢心頭微驚,這個人的功夫隻怕已經臻入極境了。
“你去吧,好好給朕庇護着。”
“是。”
等人走了,陳承衍又出聲了:“你瞧着這個秦美人在中間是個什麼角色?”
楊玢想到女人同他打了幾個來回,一時沉默了下去。
陳承衍:“啞巴了?”
章通則立在圍屏之前提醒道:“楊将軍,您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是。”楊玢應聲道,聲音提了提,“微臣瞧着這位秦美人不像是罪大惡極之人,不然不會寫出這樣一份忏悔揭。而且接連兩次險些被滅口,微臣猜測這位秦美人要麼是被脅迫做了些什麼,要麼是知道些什麼卻不敢說。”
陳承衍語氣平平:“你倒是了解這個秦美人。”
了解皇帝的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事。楊玢連忙磕頭:“微臣不敢!微臣隻是憑着今日接觸之後的感覺。”
“朕的左骁衛将軍也開始憑感覺說話了?”
楊玢猛地一磕頭,磚塊之上瞬間裂開了數道裂縫:“微臣該死!”
章通則眼觀鼻鼻觀心,不吭一聲。
一雙錾金六合靴最先從圍屏之後露了出來,上面是漆黑的織金刻絲袍和逶迤垂地的金黃色折枝撒花紗繡裙,相互交纏、參差相見。
男人一直走到楊玢跟前才停下:“有什麼該不該死的?朕也就是同你随便說幾句話罷了。不過既然你覺得這個秦美人無辜,那麼就去熏風殿當一段時間差吧。”
楊玢一下子懵了。
陳承衍垂眸望着他:“怎麼,不願?”
楊玢以頭伏地,慌聲道:“微臣不敢。”
是不敢不願,還是不敢不去?陳承衍望着他的脊背,出聲道:“楊愛卿似乎還沒有婚配?”
這個跨越太大了,楊玢呆了一下才回道:“微臣父母先後去世,重孝六年,一時耽擱了。”
“這樣啊......”陳承衍停了停,繼續道,“倘若這個秦美人當真如你所說是無辜的,朕就将她賜給你做妻子如何?”
楊玢徹底懵了。
章通則不冷不熱的道:“恭喜楊将軍了。”
“微臣不敢!微臣該死!微臣萬死也沒有這個心。”楊玢猛地回過神來,咚的一聲将那方磚塊直接磕碎開來。
碎片飛到陳承衍的靴子上,又反彈到一側。
章通則臉色大變,上前一步大聲喝道:“楊玢,你想做什麼?”
楊玢臉色慘白,不敢再磕下去,直起身子看向陳承衍:“微臣禦前失儀,驚了聖駕,請陛下處死。”
二人目光相對,陳承衍眸色深沉,唇角卻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不過一塊磚,朕哪裡就受驚了?行了,回去好好當你的差吧。朕等着你的喜訊,也給你準備着喜事。”
楊玢大腦嗡嗡一片,心下更是嘈亂如麻:“陛下,秦美人是您的......”
“怎麼?愛卿嫌棄?”
“微臣不敢!微臣......”
陳承衍沒了什麼耐心,語氣也變得越發淡漠了:“愛卿若是不願就算了,事後朕賜她一份哀榮就罷了。”
隻有死人才賜哀榮。
楊玢一下子就噤了聲。他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了幾個來回,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腔之中發出,沙啞而艱澀:“微臣叩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