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柚和海娜聊了好一會兒,雖然她并不知道這個女孩過去的信息,但兩人聊得很投緣,而且在聊天的過程中,月柚得知,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月柚相信自己一定已經露餡了,因為她對海娜講了許多有關碧空城的事情,每當海娜問她都是怎麼知道這些有趣的東西的,月柚便說是從電視裡看來的。
晚餐準備好了,蘇珊将海娜的晚餐拿上來準備喂給她,海娜卻說她想要下樓和大家一起用餐,這倒是讓蘇珊吃了一驚。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沒有這麼喜歡月柚姐姐。”
海娜看着月柚笑了笑,月柚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噓”的手勢,她們剛才約定好,海娜不會把月柚給她講的那些東西告訴别人。
月柚要離開時海娜依依不舍地讓她一定要快點再來看她。
鄉村的夜晚裡,沒有燈的地方就是一片死黑,月柚拿着魯伯鎮長給她的提燈和雲旋一路走回家,路上兩旁有狼在嚎叫。
雲旋:“這附近有狼?”
月柚:“你害怕?”
雲旋:“你覺得我害怕的話那我就害怕吧。”
月柚:“我可不怕這種東西,不過你聽,我怎麼感覺除了狼嚎,還有别的聲音?”
雲旋側耳聽了聽,果真聽到了一絲不一樣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個女人在哭泣。
月柚也聽出來這哭聲,頓時覺得一陣寒意湧上背脊,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出現莫名的哭聲還真是比狼嚎要吓人得多,也不知道設計虛拟場域的那些設計師們,有沒有給這個世界設定鬼魂——月柚猜想大概率是沒有的,畢竟在碧空城,連和死亡有關的後續角色反應都沒有被設計出來,每當有人死去,屍體直接消失,沒有人會對此做出悲傷的表達來。想到這裡,月柚又沒有那麼害怕了。
漸漸地,那哭聲中還摻雜了一些低語,月柚和雲旋循着聲音找過去,走進一片密林,兩人站得很近,月柚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森林裡的樹從稀疏到密集再到稀疏,前方赫然出現一片空地,走進空地的一瞬間,視線無比的開闊,頭頂的白色圓月像燈泡一樣挂在天上,這裡的天空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藍紫色,遠遠看去,甚至還有一些若隐若現的數字和菱形格子狀的圖紋,看起來就好像……他們來到了場域的邊緣,這是一層場域結界。
所謂的空地也不完全是空地,而是一座懸崖,崖邊跪着一個女人,她的面前有一座小土堆,那哭聲來自這個佝偻着腰的女人,在月柚和雲旋靠近的時候,女人聽見了這漸漸逼近的腳步聲,不再發出聲音。
女人警覺地站起來:“你們是誰?”
月柚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來,是白天兒子被殺死的那個可憐的婦女安娜。
“我們……隻是剛好路過。”月柚說,“您沒事吧?”
“我當然沒有事,如果沒有你們的打擾的話。”安娜說,“巴特的離開讓我對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信心,就算他沒有屍體,我也要好好安葬他的靈魂,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你們還是快些回去看看地裡的藍莓成熟沒有吧。”
月柚感到有些驚訝。今天白天的楓葉盛宴上,巴特的屍體消失後,其他村民并沒有表露出對死亡的反應,如果是在碧空城,一個人死去後就算是他的親朋也不會表露出悲傷,但是在這裡,安娜夫人卻似乎深深沉浸在兒子死亡的事實中,也就是說,她可以理解并正常地面對死亡,而不是完全地漠視。
她走到安娜夫人面前,懸崖下方的景色出現在她眼前的一瞬間,月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隻見懸崖下面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片漆黑,而是一個巨大的漩渦黑洞,旋轉着卷入無數星辰般的光點,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和代碼鍊條,看上去無比地荒誕又駭人,且它有一種魔力,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跳下去的魔力。
月柚:“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總不能是什麼自然景觀吧?”
安娜猛地轉頭,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說什麼?”
月柚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這難道是這裡的原住民們都知道的事情?那她現在表現出對此一無所知,不就暴露了嗎。
雲旋試圖打圓場:“我們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安娜卻沒有相信這個說法,沉默許久,憤恨地說:“你們才是外來者,你們才是外來者!白天該被殺的應該是你們!”
月柚:“可您的兒子……”
“我知道,他是偷跑出去過一段時間,回來時有些異樣,可我知道他仍然是我的兒子巴特。”女士說着,眼角又流下眼淚,“數字神入侵了他們的大腦,尤其是魯伯,他現在已經變得不近人情,從前的他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自從他的兒子和母親雙雙去世,他便幾乎陷入了瘋狂。”
安娜的話語中似乎有着很大的信息量,但月柚仍然有些擔心,她會把自己和雲旋是外來者的事情暴露出去,到那時她們或許會無法再參與到這個補丁包的内容裡來。
所幸安娜似乎沒有打算做什麼,她那種渾濁而憂傷的眼睛看着月柚,說道:“孩子,我讀懂了你的眼睛,你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這樣吧,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