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幾名黑衣人從方才他們倚着的那棵樹上跳下來,朝二人疾追而去。
這一變故令二人都緊張起來,一同奮勇狂奔,身後的黑衣人數量又多了些,且窮追不舍。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的樹林中亮起了零星光亮,這光亮越擴越大,不稍片刻便擴散了四面八方,緊接着四周傳來了密如雨點的馬蹄聲,此刻二人已被這群刺客包圍。
楚暄拉住嬴稷的手,停下腳步,不斷向後退,趁敵方還未靠近他對嬴稷輕聲道:“待會兒不準出聲,聽我的,我來應對。”
嬴稷正想說什麼,前方奔來一匹高大的駿馬,馬匹停在二人跟前,一名黑衣人從馬背上下來,身負一把長刀。
楚暄将嬴稷護在身後,瞪着這名黑衣人,警惕地向後退,嬴稷手握劍柄,蓄勢待發。
此刻二人已被黑衣刺客們包圍住,這些刺客有騎着馬的,也有站在地上手中舉着火把的。
二人跟前這位應是他們的頭領,這些黑衣人都蒙着口鼻,僅露出一雙眼睛,刺客頭領眯眼打量着二人,朝他們緩步走來。
楚暄緊盯着他,也察覺到這些刺客的脖子上沒有水波紋,且裝束和之前追殺他和林轍的那些完全不同。
見他不斷向前,嬴稷猛地抽出湛盧,擺出格鬥的姿勢,這剛烈的劍氣讓衆此刻駭然,衆人握住刀刃,亦警惕起來。
刺客頭領倒是氣定神閑,依舊緩步向前,他來到楚暄跟前,嬴稷下意識将楚暄護到身後,刺客頭領無視了嬴稷滿目的殺意,竟對着楚暄行了個禮,語氣也是恭敬:“奉我家大人之命,請稷公子随我等走一趟,我等定當好生招待,決不會傷及公子分毫。”
“?”楚暄一愣,對方這話竟是對着自己說的,二人一同蒙住,互看了一眼。
楚暄瞬間了然——他将二人身份弄錯了。
嬴稷也反應過來,正要開口,被楚暄摁住手,拉到身後。
楚暄擺出王室之人的姿态,居高臨下地沉聲質問:“你家大人是誰?”
“公子跟我們回去後就知道了。”那刺客依舊躬着身說。
“不傷害我?”楚暄環顧四周,冷笑一聲,“你們一個個舞刀弄槍的我憑什麼信你?先把刀放下!”
刺客們聞言已有些不耐煩,起了些微弱的躁動,對楚暄的話充耳不聞,舉着刀盯着二人。
頭領無聲冷笑了下,直起身轉向身後,對衆人下令:“把刀放下!”
衆刺客一蒙,隻好照做,将手中的刀放到腳邊。
“公子你看,我們誠意如何?”刺客統領轉頭,含笑問道。
楚暄依舊端着架子,掃視衆人一圈,莞爾道:“本公子可以跟你們走,但你們要放了我随從,牽一匹馬來讓他走!”
嬴稷一怔,脫口而出:“不行!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話還未說完就被楚暄重重握住手腕,讓他閉嘴。
周圍的刺客早已不耐煩,傳來一陣騷動,統領的目光漸漸冷下來,徹底失去了耐心,他負手悄然握在刀柄上,看着楚暄說話仍是畢恭畢敬出口卻帶着譏笑:“放他走了萬一他去幫救兵呢?我家大人隻讓我等帶公子回去,其他人我們可管不着。”他目光發寒,下一刻寒光乍現冷刀出鞘,“現在怕是要委屈公子一下了。”
隻聽得一陣齊整的刀劍揮動聲,衆刺客一同拾起地上的長刀,寒刃指向二人的位置,正欲上前将二人擒拿下。
說時遲那時快,楚暄迅速奪過嬴稷手中的長劍,抵在自己的咽喉處。
“後退!否則本公子現在就刎頸于此!”
衆刺客見狀立刻停止動作,一旁的嬴稷也吓得睜大雙眼,楚暄卻不看他。
場面一時間僵持住,雙方都不敢貿然行動。
楚暄與嬴稷一同後退,餘光瞥向側後方的一匹馬,一邊後撤一邊對嬴稷輕聲道:“稷兒,待會兒用這把劍讓我看看你這些年的武藝是否有長進。”
嬴稷聞言瞳孔微睜,目光即刻凜然。
就在雙方的僵持達到頂峰之時,刺客頭領蓦地下令:“抓住他們!”
楚暄快速将劍遞給嬴稷,看了眼天上的明月。
嬴稷接過劍,刺向襲來的刺客,湛盧劍鋒淩厲,普通的刀劍在它面前完全是以卵擊石,嬴稷揮劍劈向那些刀刃上直将他們生生斬斷,對此他也不禁在心中贊歎,打得越發起勁。
楚暄被他護在身後,再度看向上空,這時月亮升至東北側,林間的風漸漸大了起來。
這時嬴稷正将一個迎面沖來的刺客逼退,楚暄一把沖上前奪過那人手中的火把,朝樹林的方向擲去。
火把落入林間即刻将樹木點燃,東北風勢也被不斷大了起來,煽起熊熊烈火,火勢在林間飛快蔓延,周圍的樹林全都燒了起來,幽暗的山林轉瞬間火光沖天,濃煙四溢,場面越發混亂。
趁此時機楚暄拉住嬴稷沖上一匹馬,嬴稷提劍将馬上的刺客砍了又一腳将他踹下去,與楚暄一同上馬向正北方向狂奔。
沖出濃煙後嬴稷馭馬跑了一陣,突然楚暄神經緊繃,将嬴稷用力往馬背上摁。
“趴下 !”
話音剛落,數支利箭切着二人的發絲從頭頂飛過,釘在前方的樹幹上。
楚暄皺眉望向身後,那些刺客已然沖出濃煙,在後方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