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子爵的離去帶來了一陣寂靜,蘭斯和褚明軒之間的氣氛也陷入了寂寥。褚明軒靜靜地坐在那裡,注意到蘭斯一直在低頭深思後,索性不去打擾她,站起身對她說:“我去找些冷敷用品來。”
蘭斯陷入沉思,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沒有擡起頭。
在宴會上,很少有人需要用到冷敷用品。當褚明軒向宴會的管家詢問時,對方甚至感到有些困惑:“您,您說什麼?”
褚明軒不得不再次重複了一遍,對方明白他的需求後,立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您可能需要等一會,我要先去問問家庭醫生是否有冷敷用品,才能回複您。”
褚明軒點頭表示理解,看着宴會的管家離開大廳後,他慢慢地靠回到牆上。靜默地觀察着大廳裡熱鬧的宴會客人,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讓他感到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當他還是個孩子時,被他的大哥帶着參加宴會的場景。
他搖了搖頭,試圖擺脫這些回憶。然而,當他重新聚焦時,他卻感到有些疲倦。
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以與任何紳士或淑女成為朋友。但無論是吉姆·馬裡昂還是尤金子爵,他都不願意和他們做朋友。
馬裡昂先生可能是為了打聽有關諾拉小姐的事情,或者還有其他隐秘的目的,隻是顯然找錯了人。相較于他,馬裡昂先生更适合去問諾拉先生。
至于另一位子爵先生,他的行為更加有趣。他似乎是為了接近諾拉小姐而來,卻總是試圖将話題引向諾拉公爵……
褚明軒想到這裡,眉頭微微皺起:諾拉公爵……
他的額頭在這時突然變得很疼,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句話:
“我們血脈顯赫,傲慢是我們的座右銘……
我們懷揣野心,追逐永恒的輝煌……”
……
褚明軒試圖在想的更加深入一些,可很快,他便感到一陣鈍痛在他的太陽穴蔓延開來,這些文字在此時仿佛變成了錘子一般,無情地敲擊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微的汗珠。嗡嗡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響,如同一群蜜蜂在飛舞,使他的頭腦陷入混亂,難以思考和集中注意力。
“先……”
“先生……”
“先生——!”
褚明軒被近在咫尺的呼喚聲驚醒,他急促地喘.息着,感覺自己仿佛剛從地獄中逃脫一般。艱難地集中注意力,他發現眼前站着的是不久前見過的勞倫斯小姐。她焦急的臉上洋溢着擔憂,似乎急切地想要表達什麼。
褚明軒閉上眼睛,試圖緩解頭暈和惡心的感覺。重新睜開眼睛後,他看着勞倫斯小姐,努力聚焦在她的話語上:“不好意思……勞倫斯小姐,您剛剛說什麼?”
勞倫斯小姐焦急地重複道:“我說,您快去看看吧,諾拉小姐遇到麻煩了。”
褚明軒皺眉看着她,下意識地向前走去。然而,緊接着,一陣劇烈的眩暈讓他踉跄了一步,勞倫斯小姐立刻注意到他的狀态,趕緊伸手扶住他,擔心地問:“您沒事吧?”
褚明軒搖搖頭,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然後直直地朝着剛剛他離開的方向前進。
他離開時大廳裡人并不多,然而此刻已經擠滿了人群,紳士和小姐們在外圍議論紛紛,吵鬧的聲音讓褚明軒剛剛緩解的頭暈感再次上湧,他皺眉繼續朝裡走去。
走近内圈後,他聽到了一段清晰的對話聲。
"你自以為是什麼人?憑什麼拒絕尤金大人的邀請!" 前方的人群擁擠不堪,阻礙了褚明軒前進的腳步,然而在這混亂之中,内圈傳來一陣女聲的自言自語,她的話語刺痛着褚明軒的耳膜:“諾拉?你是那個怪物公爵的親戚,我記起來了!”
褚明軒感到頭暈加劇,他的眉頭緊皺。人群的擁擠和前行的困難讓他變得焦躁,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捏住前方一位男士的肩膀,那男士因疼痛而發出一聲哎喲,被迫退讓了幾步。
内圈的女聲再次傳來,她的語氣充滿嘲諷,似乎已經喪失理智,說出的話越發惡劣:“我聽說那個怪物公爵好像有一個瘋狂的母親,你看起來也很像,也是個瘋子嗎?”
突然,一聲瓷瓶破碎的聲音響起,褚明軒費勁地擠開人群,終于得到更多的空間。他正試圖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場地中央突然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叫。
他擡頭,目光聚焦在吊燈下發生的一幕。蘭斯披頭散發,身體濕漉漉的,衣服也被撕碎了,顯得相當狼狽。
此時,她壓在一位穿着鵝黃色禮服的女士身上,面容冰冷,金色的眼睛中閃爍着冷酷的殺意。她手中握着一片碎瓷片,鮮紅的血液沿着片瓷滴落。
蘭斯的目光危險地緊緊盯着那位女士,嘴角雖然挂着微笑,但語氣卻冰冷至極:“她确實是個瘋子,自從遇到她之後,我再沒見過比她更瘋的人了。但就算那樣,也輪不到你這種貨色來對她評頭論足。”
她手中的瓷片在黛娜小姐的臉上劃過,語氣平靜,像是在輕松地讨論下午茶一樣,她似乎好心提議:“想要嘗試一下嗎?我可以讓你變得比她還要瘋狂。”
蘭斯嘴角的微笑弧度揚得更大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位女士:“隻需輕輕一劃,你的皮膚就會像盛開的鮮花一樣。你可能會感到一些疼痛,但不要緊,很快它就會結疤,最後在你的臉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說罷,蘭斯的笑容瞬間消失,她的表情變得冷漠而毫無表情。在那位女士顫抖蒼白的臉龐上,她緩緩擡起手,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地向她的臉上劃去!
"黛娜小姐!" 有人尖叫着,聲音響徹整個場地,引起所有人的驚愕。
"滴答……" 血液滴落的聲音伴随着黛娜小姐顫抖的慘叫,響徹場中。蘭斯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去。
燈光下,褚明軒的臉色蒼白,緊緊握住蘭斯手中的碎瓷片,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鮮血一滴又一滴地滴在黛娜小姐蒼白的臉上,形成了一道深紅色的痕迹。此刻,黛娜小姐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嚣張氣焰,整個人顫抖得宛如風中搖曳的葉子。然而對于另外兩位主角來說,她已經變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