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昕的生辰自然不能大辦,但她邀請的幾個相熟的朋友都是有名的京城貴女,其中就包括常平縣主衛紅繡,因而,周府不得不重視起來。大夫人在二十六日那天就着手準備了起來:命人内外灑掃幹淨,布置院落景緻,制定當天菜單,安排人手工作……
又因邀請的都是女眷,大夫人便給府上的婢女婆子都做了詳細的安排。紅葉也得了個引路的活。至于男仆,則勒令在前院,無事不得随意走動。
二十九日,衆人起個大早,準備妥當後,在安排的崗位上忙碌起來。
紅葉和冬雪兩人被安排守在了“匿香軒”的必經路口,碰到有人出恭,她們需把人引到“匿香軒”的門前。
“匿香軒”門口也有兩人守着,以備入廁客人的不時之喚。
當然,做這種活的,都是入府半年,年齡尚小的小丫頭。隻需站着,也沒什麼事,碰到人來,問個好,引個路就行。
“匿香軒”是貴人廁,她們小丫頭用的則是“坑廁”,那裡也有小丫頭守。
也就是說,新進府的六個小丫頭,都是守廁的。隻是因為紅葉與冬雪是周寶昕院裡的,被安排的位置相較好一點。
兩人來之前已經入過廁了。今天,所有仆婢都被勒令今天少喝水,避免頻繁如廁。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無聊是肯定的,但不能站在這裡刺繡或打絡子。紅葉和冬雪相對無言。
接近午間,紅葉覺得前面已經開宴了,畢竟,她肚子餓了。可現在就是最忙的時候,也不是仆從用飯時間。
一個上午都過去了,沒有一個貴女來。
紅葉想:對于這次宴會,她蠻期待的。誰知道會是這樣?難道那些大家閨秀都不出恭的嗎?
想什麼來什麼,她不經意的擡頭,看到從拐角處轉來了一個相貌端秀的少女。梳着飛仙髻,穿着交領齊腰襦裙,儀态端莊的向她走來。她不一定有多美,但身上自有一股書卷氣質,讓紅葉傾羨不已。
她的步伐像丈量過一般,偏偏又走的随意,竟不闆眼。
她的身後,跟着兩個婢女,很是恭敬的跟着。
快到身前時,紅葉和冬雪迎了上去,施禮問好:“姑娘安好,匿香軒就在不遠處,請随奴婢來。”
“有勞了。”她的婢女說。
冬雪先一步帶着她們走,紅葉便留在了原地。
她扭頭看向少女,少女的背影也端莊優雅的好看。
不過一會兒,又有一名少女子前來。梳着百合髻,穿着雙色對襟襦裙,外套一件鈴蘭褙子,容貌清秀,姿态優雅的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如果前面那一位是濃濃書卷氣質,那眼前的這個,卻渾身上下無不透着優雅大方之态。
她正走着,身後卻傳來一聲嬌叫:“阿舒,等我。”她停下。随後是零碎的腳步聲,如刮過一陣風,那少女便到了她的身邊。
紅葉看去,見她梳着淩虛髻,穿着粉紅對襟上襦齊腰襦裙;容貌嘛,明眸皓齒,冰肌玉骨,容顔絕世;性格呢,表現的靈動可愛。
“阿舒,你要出恭,怎麼不喊我一起啊?”
那個叫阿舒的少女無奈的說:“哪有出恭也要一起的啊。”
“就要一起。又不在一個房間出恭,怕什麼?”
“縣主,我是大恭。”
“……”縣主輕咳一聲,笑道:“我是小恭。”
原來她就是常平縣主啊。紅葉多看了她幾眼,越看越覺得縣主好看。
紅葉想,像縣主這樣的傾世之容,很少了吧。
紅葉以為,出恭話題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那個叫阿舒的貴女,竟然攤手接着說:“看吧,我們即便一起進去,也不見得一起出來。”
常平縣主很認真的想了下:“我剛看嫣然也來了,我可以和你一起進去,和嫣然一起出來。”
“……”
阿舒沒有再說什麼,兩人相攜而來,紅葉立即迎上去,用的還是那些話:“兩位姑娘安好,匿香軒就在不遠處,請随奴婢來。”
兩人點頭,随着紅葉走着。
不過幾步路,就碰到了回來的冬雪,冬雪忙低頭施禮問好。
到了匿香軒門前,之前的少女已經出來了,常平縣主笑道:“嫣然别走,在這等我啊。”
嫣然笑笑,應了下來。果然,不過一會兒,常平縣主就出來了。常平縣主在前,嫣然落後半步,相錯着走。
紅葉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常平縣主和那個叫阿舒的貴女關系最好,大緻,臭味相投所緻;而這個叫嫣然的淑女,因為太重禮儀規矩,反而與常平縣主關系不能更進一步。
那麼,她現今主人,大姑娘周寶昕與常平縣主的關系如何呢?
用過飯,吃過吃,消了食,賞了幾朵花,吟了幾首詩,周寶昕便上了阿膠糕。她說:“這阿膠糕,是我院中婢女所做,大家嘗嘗可還好?”
常平縣主笑了,拿了一片,說:“那我要嘗一下好吃不好吃?”
剩下的五個少女(固陵侯府薛姊舒、監察禦史之女何靜秋、禮部尚書之女韓嫣然、衛國公府庶女陳甯熙、修撰之女杜夢琴),先拿了嘗了,府上的周家姑娘也才一人一片的拿起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