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野指了指臉色蒼白、肩膀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易雲烨。

“……好。”奕初妤點點頭，“有勞子野你先将小桑帶去偏殿。”

兩位峰主将人扶走，商文瀾和歲倚晴則在殿前自行調息，過了片刻，靈力才稍稍恢複一些。

謝梓迩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她的手上拎着一隻無力揮着爪子抗議的黑貓，低聲嘀咕了句：“身上有二師兄的禁制？是小師妹的靈獸？”

歲倚晴聞言看過去，一眼便認出荼漓，站起身從謝梓迩手中接過荼漓，解釋道：“想來是跟着桑桑一起出來的，可能迫于顧峰主的靈力沒敢跟過去。”

“原來如此。”謝梓迩點點頭，對商文瀾道，“我先回枕雲峰回禀掌門，調息結束記得來一覺殿。”

商文瀾聞言，生無可戀道：“師姐，你饒了我吧。”

謝梓迩走後，看着不敢亂動的荼漓，歲倚晴想起些什麼，那日祁桑答應和他們一道下山，是在妩黛師姐回宗後。

她擡眼看向沉默不語的冼忱風，随後對商文瀾道：“師姐，我突然想起雲笈閣有些事沒弄好，需離開一時片刻。”

商文瀾看了一眼歲倚晴，視線在氛圍詭異的兩人中來回掃過，半晌，她呼出口氣：“去吧。”

歲倚晴聞言，匆忙告辭，将冼忱風拉去雲笈閣。

冼忱風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着過去了。

兩人一貓一路沉默，直至歲倚晴将雲笈閣偏殿内的真言石小像借出來，把他拉去一個角落，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冼忱風愣了愣，察覺到不對，輕聲問：“你懷疑我？”

歲倚晴并不回答他，隻拉起他的一隻手，向上撩開袖子，讓小石像坐在他的手臂上。

小石像迷迷糊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歲倚晴開口質問他前，冼忱風坦白道：“歲歲，這偃偶當真與我無關。”

他沉默許久，才緩緩解釋：“……正如你所猜的那般，我的身份确實不簡單。我與四時谷妖君冼折月有關，他在派人追殺我。我懷疑他與淵罅的東西勾結，試圖殺了我。或許是察覺到我的氣息，今日才會有此一招，會連累你的師兄師妹受傷，絕非我所願。”

見歲倚晴仍舊不為所動，他接着道：“歲歲，你也知曉我身上有祁桑下的符咒吧？若是對陸吾弟子心存惡念，我便會受烈火焚身，可我身上并沒有傷處……歲歲，你要相信我。憑着妖仆契印，你若不願相信我，可以直接殺了我。”

歲倚晴看向沒什麼反應的小石像，也就是說冼忱風沒有說謊。

她沉默片刻，才道：“既然這不是你所做，那便與你沒什麼關系……抱歉，我懷疑了你，你若是不想再留下，也可以解開這契印，然後離開陸吾。”

冼忱風意外道：“你……你不趕我走麼？”

“你若是不想走，左右以後注意些，不再下山去，可能就不會發生此回的事了……”歲倚晴此刻思緒很亂，她搖了搖頭，“冼忱風，我知曉你隐瞞了很多，但在你沒有做出什麼壞事之前，我想試着相信你……可這并不是因為你的話術有多高明，僅僅隻是因為，我害怕自己會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人總是想要活下來的，你也一樣——但你絕不可以将主意打到陸吾的大家身上，尤其是桑桑。”

她呼了呼口氣，道：“你先回院子裡等我，我還需要去憫蒼峰探望下桑桑。”

“……等等。”冼忱風忽地擡手拉住她，猶豫片刻後，才塞給她一個瓶子，“承月玉露，可以祓除穢氣。對不起……以及，謝謝你願意收留我。”

歲倚晴将冼忱風送回采薇苑的院子，然後設下禁制，讓他不得自由出入。

在飛往憫蒼峰的路上，歲倚晴問荼漓：“你是要先回初霁軒，還是和我一道去看看桑桑的情況？”

“……”荼漓擺了擺尾巴，“倚晴大人，你不問我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嗎？”

歲倚晴搖了搖頭，道：“我相信桑桑不告訴我，自然有她的打算。”

“可我們懷疑的……是冼忱風，甚至瞞着你，你不介意麼？”荼漓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歲倚晴皺起眉，隻道：“介意什麼？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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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仰靈峰後山的一處石洞内，離厭劍氣暴漲，懸在半空的劍刃直指一人的眉心。

晏淮鶴眼底映着赤離石赤紅的光芒，緩緩擡手按住劍刃，笑道：“離厭，你是打算弑主麼？”

離厭劍身止不住地抖動，卻在下一刻被他鋪天蓋地壓過來的靈力打落在地，嵌入地面之時，發出铿然一聲。

晏淮鶴漫不經心地撫上劍柄，看着完好無損的手心，靜靜伫立許久。

出關的第一件事，該是去見一見師妹了。

畢竟，這可算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