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汪成連見瞞不住了，便說道，“我最近是看中了一塊石頭，我敢說，那塊石頭開出來，價值連城都不為過！可是，我差了點錢，您放心，不出十日，我一定把錢還上。”

“什麼石頭？你确定一定能開出好翡翠？”

“我看了這麼多年的石頭，當然不會走眼，您這是願意借我銀子了，我一定……”

“诶。”徐錦按住汪成連的肩頭，一雙眼睛自上而下的看着他，“這賭石賭石，還是這樣大的石頭，你難道就不擔心會賭輸？倒不如我來試試這塊石頭。”

“這，那石頭的要價還是不匪的，大人您現在手裡的銀兩怕是也不一定……”

“錢我總能有辦法弄來，你那點錢兩還是自己揣好吧。”

汪成連僵在原地，徐錦笑了笑，拂袖而去，“明日來我府上取銀子，那石頭我要了，放心，要是開出好石，給你留個邊角料。”

門口的惡犬開始吠叫，汪成連看着走遠的徐錦，一腳踢翻了看門狗的狗碗。

狗碗裡的骨頭掉了出來，但狗被栓住了，伸長了脖子也夠不着。

汪成連又把骨頭踢到狗的面前，狗瞬間就撲了上去啃起來，對着汪成連便十分溫順，汪成連低頭看着，笑了起來。

汪成連辦好了事，一路心情都很愉悅的朝雁回茶鋪走去。

剛走進去，汪成連就看見王朵在低着頭看什麼。

“你在看什麼呢？”他伸長脖子去瞅阿朵手裡的東西。

王朵退後一步，才将右手的書拿出來，“哦，這個啊，這是小幫主送我的生辰禮。”

“《孫子兵法》？怎麼送這個給你。”汪成連的嘟囔成功引起了王朵的不滿，她把手上的東西放進箱子，問道：“小幫主送我的就是好的，你來是有什麼事？”

“回信給喬姑娘吧，她交代我辦的事辦好了。”汪成連說完朝鋪子裡看了一眼，王掌櫃正在算賬，一個和稀泥的好手，他又看看王朵，一個小姑娘，怎麼把吳城的生意交給這麼兩個人來管，他撇撇嘴而後轉身離開了。

……

日落時分，江邊的晚霞豔麗葳蕤，絲竹管弦之聲在臨江而建的二層小樓裡回蕩着。

舞女們的裙擺旋轉開來，仿若一朵朵綻放的花骨朵，還散發着甜膩的香氣。高坐主位的馮萬季倚靠在塌上，左手搭在一個着雲紗的紫衣女子肩上，右手勾着酒壺，緩緩在白玉杯裡斟滿酒水。

他朝身側的女子投去眼神，那女子便端起白玉杯，蓮步輕移下了台階，在謝昱行岸前跪下，魅眼如斯的将酒杯奉到了他的面前，“大人，喝酒。”

“背上有傷，不便飲酒。”謝昱行絲毫未動。

“倒是我忘了。”馮萬季揮了揮手，女子隻能将酒杯放在謝昱行的案上，重新回到馮萬季的身側。

“不過多虧了謝大人的寬宏大量，我兒才能從按察司全須全尾的回來，否則按察司那幫人非得參我一本，改日，改日必定讓他來親自向你賠罪。”

馮萬季捏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又想到安插在謝府探子說的，昨日喬懷潇沖進謝府和他吵了一架，幽幽然開口：“倒是和謝大人一同入城的那位姑娘，脾氣火爆的很，一刀就将我兒的座下馬給斬了……”

“是啊，她這性子是該好好磨磨。”謝昱行眺望着遠方的山霞，“想當年在京師裡，雖是公主侍讀，但她也得罪了不少人，現在不在京師，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馮萬季的動作頓了頓，謝昱行突然轉頭看向他，“說起來，我在從京師在來定南的路上，倒是遇上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在建江上，一艘漕船沉了，連帶着把我所坐的客船也撞沉了。”

馮萬季喝着酒，臉上絲毫未動，“有這事？那船夫也真是不當心，該治一個不力之罪。”

謝昱行說着：“原先我還曾想過，是不是有人不想我到任，故意撞沉的船。”

馮萬季哈哈笑起來，“謝大人，逸國公，你可真是想太多了，誰能想到你會在那艘船上呢，隻能說你時運不濟啊，要我說，你該去廟裡……”

謝昱行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自道：“這倒是，畢竟船上那麼多人，為了一個我而撞整艘船實在太過顯眼，讓我真正覺得奇怪的是，我在吳城時聽說，那一段的建江已經沉過三艘漕船。”

馮萬季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他很快恢複如常，他拿起案旁的方巾仔細的擦起自己的手，管樂之聲不知何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