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惱道:“我哪裡與公主一起欺負她?開兩句玩笑話也叫欺負麼?!”
“玩笑話?在場除了你與廬陽公主,誰還覺得是玩笑話?你在大庭廣衆之下戲言阿窈,連陳家姑娘都看不過去,你還能振振有詞說是玩笑話?”
“再有,阿窈被潑酒那事兒呢?”
此話一出,魏嫣微顫一下,不知他是如何知曉。
難不成,顧窈去了那樣久,是向大哥告狀去了?
她欲要撒謊辯解,卻聽魏珩一字一句道:“我已查清,你莫妄想含混過去。”
魏嫣梗着一口氣,眼圈發紅:“是公主做的,我又能如何,不聽公主之令,讓她懲處我麼?”
魏珩不過是心中猜測,未料詐她一句,她便認了。
他怒火已燒到胸口,頸脖上暴着青筋。他阖上眼平息了一瞬,終究忍不住,喝道:“閉嘴!”
“你當我不知,你與那廬陽公主玩在一塊兒,打得是甚麼主意?!你說怕她懲處你,你若真怕,便不會與她混到一塊去!”
“你可知阿窈被她讓人帶到了何處?一個偏僻小院!那處地方,若是你都不敢自個兒待着,她呢,她被孤零零地丢在那裡更衣!”
“倘若有人闖入,傷了阿窈,你便是死不足惜,死了也沒得向母親交代!”
魏嫣終于忍不住,眼淚被他罵得落下,一顆顆砸到裙子上,洇出一片濕迹。
有因大哥疾言厲色的委屈,有對他這話的無地自容,亦有一點點對顧窈遭遇的後怕。
她以為隻是公主的一個小玩笑,未曾想過有這樣嚴重。
那會兒她想着,公主府守衛森嚴,總不會讓顧窈出事。
魏嫣嗚嗚地哭出聲來,雙手捂臉。
顧窈在一旁看着,渾身不自在。
魏珩為她出氣,她挺開心,但是魏嫣被訓哭了,她又覺得尴尬。
且她心中明白,魏珩這般暴怒,最主要的是魏嫣私德有虧,她的事不過是導火索。
不過,她此時也不能開口,她若開口,指不定魏嫣更恨她。
顧窈縮成一團,緊靠車壁。
這魏家,真一團糟。
“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可道歉!”
魏嫣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在他的眸光逼迫之下,嗚聲:“阿窈,對不住。”
聲音又小又含糊,魏珩不滿蹙眉,卻聽顧窈已應道:“沒事嫣姐姐。”
她答得快,語速也快,像是想趕快過去這一遭。
魏珩觀她神色,确然坦蕩,并未記恨,隻是因他這頓脾氣而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心中微歎。
他知她處境,自是不願看着主家因她而出糾紛。可此次若不教好阿嫣,往後該怎麼辦?
她來上京,來魏家,既有了聯系,往後便不可能不來往,總不能教姐妹間的一點龃龉相伴終生。
最後,魏珩一錘定音:“你回去,每日抄一遍《道德經》。日後與阿窈阿瑜一道,寅正來青竹園念書。”
魏嫣低垂着頭,哭泣聲漸漸轉小。
今日所經曆的太多,又是宴席又是看戲,且顧窈還是半夜就起來裝扮,實在有些撐不住。
馬車搖搖晃晃,魏嫣的哭聲又在耳邊環繞。
催眠效果——一絕。
顧窈保持着縮身體的狀态,微微阖着眼眸,不敢教閻王表哥看出來。
她發誓,就睡一會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