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的開關在牆上,遲阙後背幾乎貼在牆上,而他就撐着遲阙的肩膀,仿佛把面前人硬堵在牆根一樣。
雲綏從來沒和他靠的這麼近過。
黑暗中視覺被蒙蔽可以肆無忌憚,但光亮重回時緩緩交錯的呼吸和那雙如墨的眸子讓他心髒猛跳。
遲阙波瀾不驚的眼中悄然蒙上了不易察覺的無措。
雲綏在他的目光裡愣了片刻,閃電般退後兩步。
“對不起!”他撇開眼,心虛到極緻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遲阙眨了眨眼,放松地倚着牆,方才的慌亂早已煙消雲散。
“呵。”
他笑了一聲,不輕不重地氣音瞬間點燃了雲綏遲來的尴尬。
“剛不是挺硬氣的嗎?”
遲阙嘴不饒人,抱着手臂看戲:“現在慫了?”
雲綏吸了口氣,壓着嗓音低叫:“閉嘴!”
即使氣勢洶洶也壓不住惱羞成怒。
遲阙又嗤了一聲,放下手臂指了指洗手間,帶笑的聲音卻不容拒絕:“我去洗把臉,你幫我把書包拿到椅子上。”
“已經很晚了。你直接上去睡,我來關燈就好,早點休息。”
他說完便轉身走向洗手間。
雲綏的腦子裡一團毛線,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按照遲阙的指令提着書包放到了書桌邊。
雲綏心裡一抖,扔下書包一溜煙竄上上鋪。
僞壁咚的場景在腦海裡不停循環,雲少爺尴尬的不能自已,狠狠捶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卷的跟條毛毛蟲似的。
雲·毛毛蟲·綏在床上蠕動了一會,心緒漸漸平複。
頭頂的燈仍然亮着,洗手間裡卻已經沒了水聲。
雲綏打開被子卷,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下看。
目之所及隻有他自己,連遲阙的影子都沒有。
怎麼?這人洗個臉被鬼抓走了?
雲綏又等了一陣終于忍不住掀開被子,洗手間的門把手突然一轉。他忙不疊把被子蓋回去,翻了個身裝睡。
背後仍然沒有聲音。
這種明知有人卻毫無動靜的感覺其實有點毛骨悚然,但他好似孩子氣上頭,幼稚的要個輸赢,仿佛回頭看一眼就是很在意背後的人,丢了面子一樣。
雲綏一動不動地躺着,耳朵豎的老高。
又過了幾秒,背後響起了腳步聲,雲綏繃着的肩頸線緩緩放松。
遲阙關燈的動作很輕,雲綏沒聽見什麼聲音,頭頂的燈光就熄了。
房間重新回到黑暗,聽覺被悄然放大,他聽到下鋪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
“你剛才在客房,又流鼻血了?”
呼吸可聞的房間裡,即使被刻意放輕,這句話仍舊明顯。
“嗯?”
“沒,沒什麼。”
雲綏抓了抓頭發,懊惱自己的失言,突然聽到下鋪同樣輕輕地說:“可能太熱了吧。”
他張了張嘴,心裡湧起一絲後悔。
如果是清醒的白天,他會适時閉嘴。但夜晚模糊了人的自控和理智,他聽見自己問:“你流了多少啊,呆那麼久?”
下鋪的人安靜了一下,輕輕笑了一聲:“我怕我提前出來你從窗子跳出去跑了。”
雲綏身體一僵。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畫面一股腦地鑽回來,他後知後覺,遲阙主動離場甚至先聲奪人給他指令,都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幫他緩沖!
一種别扭的暖意湧上心頭,他不自在地翻了個身。
下鋪的人語氣如常:“早點睡,先說好,我不負責叫起床,隻負責長記性。”
雲綏:……
“就你會說!睡覺!”
事實證明,遲阙不止會說,他還說到做到。
雲綏早上醒來時,已經是六點二十了。
“卧槽!”他從床上彈起來,飛速爬下樓梯沖向洗手間。
稀裡呼噜洗漱完才發現,遲阙早已穿戴整齊,正坐在床邊寫英語周報。
見他洗漱完成,遲阙擡筆指了指椅子,雲綏趕忙過去把校服抓起來。
昨晚搶床太激烈,衣服放哪都忘了。
“我靠,你叫我一下會怎樣呢?”雲綏手忙腳亂地換衣服,嘴上還不忘抱怨。
“會叫你一下。”遲阙收好周報伸了伸胳膊。
雲綏:“……”
“我說過我隻負責長記性,六點十分的時候那個鬧鐘就響了快半分鐘,我還專門把它舉起來對着你的床闆。”
“……”
“好了别說了。”雲綏捂着臉擡手打斷遲阙的情景再現,不忍直視,“别說了。”
果然,人教人記不住,事教人才記得住。
上車後,雲綏習慣性打開論壇。
很好,他和遲阙那個離離原上譜的賭已經在整個論壇傳瘋了。
有一個賭他和遲阙誰叫誰老公的甚至蓋起了高樓。
昨晚的事故重現,雲綏尴尬地蜷起手指,指尖劃過屏幕,剛好露出了本樓樓主的ID。
章魚小丸子。
雲綏冷笑一聲,截圖發送。
随便:【死亡微笑臉×10】
周一惟秒回:【哥我錯了!哐哐磕頭.jpg】
章魚丸:【我是為了給你造勢啊!真讓遲阙喊了,不得發論壇狠狠羞辱!】
雲綏心道你可别了吧。
昨晚那一出真不知道是誰更羞恥一點!
随便:【我建議你現在發一句“兩位當事人決定把賭約作廢”然後删帖。】
随便:【否則我會對你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事。】
章魚丸:【驚恐.jpg】
章魚丸:【為什麼呀?咱們不是勝券在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