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箱子搬進房間,泰然自若地解開包裝。那是一株郁郁蔥蔥的栀子花,當年我某次出逃借宿在天禽家時一時興起買下的,可惜已經入秋,錯過了她整個花期。
天禽自認識我後每年舞會都會送我東西,無論我參不參加。第一年是一株加百列大天使,第二年是大遊行,第三年是不送月季了,改送栀子花。
往年出于對美麗事物的愛惜,我會在收到花後精心養護起來,加百列大天使和大遊行還在青龍的花園裡随心所欲地肆意綻放。當時出逃時舍不得她們,剪了兩枝帶走,現在也不知道在西北的風沙中活的怎麼樣了。
我抱着栀子花,将她放在陽台上,算是給這間屋子添上一筆可貴的生機。
但執徐,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是我們重逢後;還是本就如此,我卻從未在意過。
為别人的事情操心是傻子才會幹的蠢事,我選擇先睡覺。
第二天所有人都放假,為了晚上的舞會做準備。
無論是向導還是哨兵都會趁此這機會好好打扮自己,人們約定俗成般的都選擇了西式禮服,可能是能顯得自己比别人更高貴。
我不喜歡那種規規矩矩的禮服,好像穿上就意味着服從和束縛,但舞會上的禮貌和體面還是要有,勉強穿了件符合舞會氣氛的中式襯衫,套上外套,差不多了。
就這麼打算出門時,耳邊傳來了青龍的聲音。
“你打算穿成這樣去舞會嗎?”
緊接着,随着精神力的凝聚,他緩緩出現在我面前——一條小巧但銳利的青色五爪龍。我立刻反應過來,視線落在那株栀子花上,她舒展着枝丫,有着不屬于這個季節該有的盛放。
月季是四季開花的植物,植物綻放時,是木屬性最強的時刻。我先前隻顧欣賞而忽視了這一點。現在一切都明了起來,天禽這東西,認錯的态度還算不錯。
“不行嗎?”我沒好氣地回應,在鏡子前左看右看。
之前為了方便一直是短寸頭,最近有點長了,往額前刺出無關痛癢的幾撮。寬大樸素的襯衫配上領帶,褲子也是寬松版,外套更是大了一圈根本不合身。
沒有西裝幹練的感覺,反而太過随意慵懶。
“但我覺得挺好啊。”
“哦我親愛的辰龍,你比起去舞會,更像是蹲在路邊抽着煙打算搶劫疲憊社畜的二流混混,十米開外都要繞道走的那種。”小青龍趴在我的肩頭,恨鐵不成鋼地歎氣。
這是青龍的精神體外化,比起悶葫蘆的社畜青龍,更接近于他被命運和工作層層打壓下的本性,比如這種華麗又陰陽的語言。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覺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舞會很像在做什麼。”我把他從肩頭上抓下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這種活動,現在看來要不是白虎,你應該會在舞會裡如魚得水吧。”
小青龍瞪大了雙眼,莫名大笑起來,笑得蜷縮成一團躺在我的手心。
“哦我的孩子,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小青龍纏住我的手指,“舞會是哨向們展示魅力的活動,怎麼在你眼裡這麼奇怪?”
“展示魅力不還是為了吸引哨兵,像古代那種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人是為了更好找到對象一樣。”我掐了掐小青龍的兩腮,輕輕揉搓惹得他用爪子撓我。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小青龍木得騰起,有些嘲弄到:“舞會制度确立20年了,還有人覺得舞會是相親?”
“……”
“被我說中——呃!臭小子!”他的嘲弄被我掐住而卡在喉嚨裡,掐得有些用力,他咳了幾聲才緩過來。
“非也非也,魅力和美麗是我們向導與生俱來的,哨兵他們天性就會被我們所吸引。”小青龍從我手中騰空而起,“我們應該大方地展示自己,因為這并沒有什麼不對。”
“用我們天賜的優勢去征服哨兵,踩着他們的頭走上食物鍊的頂端,主宰一切,何嘗不是一種回歸本性的勝利。”他眼中射出狂熱地情緒,我仿佛看到了青龍本人。
我沉默着看他,想不明白他出現就是為了和我說教嗎,太青龍了。
“但我就想這樣穿。”我起身往外走去,小青龍驚慌地阻攔卻沒有效用,最後認命地落在門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