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門鈴響了。

斯特凡諾從客廳走過去開門。

是帕特裡克站在門口。

等看清了是誰來開門，他像是洩了口氣，松開了撐在門邊牆面上的那隻手；

斯特凡諾看見帕特裡克伸手。太久沒見，年輕人剛看見他就下意識地露出個笑臉、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

門外的訪客一個字沒說，擡手就甩了他一耳光。

斯特凡諾被他這一下打懵了，過了兩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他用舌尖頂了頂麻痹過後火辣辣泛起疼痛的臉頰，沒吭聲。

“……”帕特裡克被他氣的頭暈，“我……你——”他伸手指着斯特凡諾，“你流什麼眼淚？現在委屈上了是嗎？”

斯特凡諾伸手擦了下眼尾。其實那是疼出來的生理性眼淚，隻有被打了的那一側滲出來一點，硬要說是委屈的話實在有點超過了。

一室安靜。

直到客廳的沙發後面傳來動靜。

“很不錯。”沙發的另一邊有人探出頭來，“——能替我也來一下嗎？我早想揍他了。”韋恩先生合上手裡書，“我現在說什麼他都要和我對着幹，稍微說他兩句就想造反……就當幫我個忙怎麼樣。”

帕特裡克也沒想到這時候房間裡還有人。他勉強花了兩秒時間穩定了一下情緒，忍得說話聲音都有點發抖，“……不好意思。”這話是對着布魯斯說的，“我和斯特凡諾說幾句話，很快就好。”帕特裡克現在一想到自己當初那真情實感地難受了一晚上就血壓飙升，這兩句話說完，他劈手把站在面前的小韋恩拎出門外；

在門徹底關上之前，從門縫裡流進來一句——“你有沒有考慮過别人會怎麼樣？”

門關上了。

*

韋恩企業現任的CEO是盧修斯·福克斯。相對而言，福克斯先生是一位比較保守的領導者，他是研發人員出身、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為了不讓集團破産已經很不容易了——這着實是一個令人傷感的話題。

但比網友們所期待的韋恩企業人事變動來得更快的，是檢察署的文件。

哥譚市地檢署的嗅覺遠遠比網友們更為敏銳，這兩年又有了帶着他們沖鋒陷陣的新領頭人，網絡上新聞才剛剛開始傳播的時候，他們早已經像聞到血腥味的鲨魚群一樣圍攏上來了。

等家裡的小孩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是路過二樓的某個房間的時候聽見他們在裡面說話。

“——你再說一遍這是什麼？”這是斯特凡諾的聲音。

迪克在走廊上停下腳步。

斯特凡諾從大都會回來、和布魯斯一起在那場拍賣會上露臉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而最近的所有時間基本都花在和檢察官的辯訴交易上了。

當然，這其中進行的其實也不太順利，不乏有一些阻礙。比如地方檢察官鄧特。

哈維·鄧特，這位……英俊、能力不凡的優秀人物，從法律系畢業之後一路從律師成長為哥譚市的地區檢察官，他堅持認為當年小韋恩先生在洗錢案判決流程開始之前失蹤屬于主觀逃刑（斯特凡諾：“我沒有”、哈維：“你有”、斯特凡諾：“不算吧，我隻是在醫院躺了很久，不信的話要不你晚上去問問蝙蝠俠呢”）；與此同時，鄧特認為小韋恩先生作為公衆人物，這種行為帶來了十分不好的社會影響（“影響惡劣，從重處罰！”“重判！”），對量刑要有另外的考量。

這可是嚴重的指控。于是，韋恩和他的律師們為了在這一點上和檢方達成共識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

書房的門沒有關死，他們說話的聲音正從亮着燈的房間裡傳出來，黑發的小少年實在有些心癢難耐，最後偷偷湊到門邊往裡看：斯特凡諾坐在擺滿文件夾的書桌後面、布魯斯站在桌後的另一側。

黑發男人正稍微垂下頭，語氣平靜地回答他的問題：“電子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