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太子殿下,最近出了一本新書《打馬寶鑒》……”
若凝話還沒說完,李杉的臉就綠了。
沒想到,自己不過寫了一本打馬的書,先是被朝臣參奏,接着被父皇“批鬥”,現在他都躲到安國寺了,還被陌生婦人說教。
到底有完沒完?
李杉直接打斷若凝:“夫人管的閑事未免太多了,本宮該怎樣行事,還輪不到他人指摘。”
就差指着若凝鼻子說“你不配”了。
這熊孩子!
若凝平複了一下自己逐漸上升的火氣,不放棄地繼續勸說。
“白公斥巨資,築園林,為世人诟病!”
“袁公沉于酒池肉林,惑于女色,遂英年早逝!”
“徽宗喜好書畫蹴踘,荒廢朝政,終釀‘靖康之恥’!”
“千古詞帝,在其位不謀其政,亡國之際,還在吟詩作賦!”
李杉:嗯,有理有據!名聲受損,早死,禍亂國家,亡國,一應俱全!玩物易喪志!
“青天包公,以公涉私,遭貶谪!”
“史官丘明,溺于諸侯秘辛,遂遭瞽目!”
“韓非子擅涉他國之政,遭囚禁,猝于囹圄!”
若凝:很好,論據充分!被貶,失明,喪命,針鋒相對!多管閑事易招災!
現在的孩子都這麼難教嗎?若凝有一種抓狂的沖動。
若凝:“太子涉世未深,不知衆口一詞之下,足以铄金銷骨!”
李杉:“夫人久居内宅,不知百官如林,立場不同,态度便不同!”
若凝:“本是無關緊要的愛好,殿下如此固執己見,就不怕讓對你寄予厚望的長輩失望嗎?”
李杉:“既是愛好,就不是無關緊要。長輩若是真的懂我,當知吾之性情,自會佑我!”
若凝:“太後若是真的為你好,當知不應将你立于……”
李杉大聲喝止:“夫人慎言!”
冷風吹來,母子兩人都沉默下來。
若凝良久沒再說話。
這孩子真的是油鹽不進,她在白費口舌!
她看着面前已經比自己高的孩子,突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幹的話。
“殿下可相信借屍還魂?”
這突然的轉折讓李杉有些發愣,本以為對方是開玩笑,可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中竟有一絲認真和期待,不過,這等荒謬之事怎麼可能?
“無稽之談。”
無所謂地說完這就話,他的眼睛剛好瞟向不遠處的一株植物。
此花,大約半尺高,植株頂部,花朵攢簇,鮮豔絢麗。不過,此株植物的枝幹似乎被什麼碰折了,雖被扶立起來,但花葉都打焉了。
“夫人也喜歡着夜闌花?不過疏于打理了。”
“夜闌?”
若凝輕哼一聲,走向所謂的夜闌花,用手輕撫已經略顯頹敗的花朵。
“此花名為佳馬櫻,多生長于南雲,是一種藥草,具有毒性,而且是全株都有毒。以花蕾和根毒性最大,花香有小毒。”
若凝徑自說着,絲毫不顧及已經面色大變的李杉。
“女子若是長時間接觸此花,會損及身體根本,不出五年必定身亡。若是孕婦長時間接觸此花,輕則滑胎,重則……”
若凝緩緩地轉過身,看着李杉一臉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輕啟雙唇,一字一頓地吐出後面的字:“母子雙亡!”
少年的呼吸聲陡然急促起來。
“殿下須知,人心難測。”若凝聲音森然。
“你到底是何人?有何居心?”李杉厲聲質問。
“我是誰?”
若凝的聲音幽幽,仰頭看天。
“我名竹心。今日來見太子,隻是不願故人泉下不安而已。望太子以後好自為之。”
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杉,然後轉身看着身旁的佳馬櫻,目光深沉難測。
新婚之夜,西太後賜了她整整一屋子的夜闌花。
夜闌夜闌,竟是意在她的性命!
若非她重生之後,無意間在鄉野中看到此花,隻怕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喪于她之手!
若凝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便不再留戀,頭也不回地直接走出了院門。
而院中的李杉,心下已是驚天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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