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陵胸前很快便滲出血色,她早就注意到了,卻為了不耽誤行程一馬當先,硬是不說一個字。
直到傍晚的時候清淼趕上她,本想問問在何處落腳,卻瞧見了魏長陵蒼白的面色和胸前的猩紅。
“殿下!”清淼驚呼。
魏長陵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安靜。可清淼本就是個急如風火的性子,怎麼可能安靜得下來。
她連忙沖後面大聲喝道,“都停下,原地休整。”
索性,她沒把魏長陵的傷勢透漏出去。
魏長陵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逞強,于是也默認了清淼的做法,順便在樹後換上一件墨色衣衫,掩藏自己身上的傷勢。
她受傷這件事本就是隻有幾個人知道,實在沒必要鬧的沸沸揚揚,徒生事端。
清淼:“殿下,您的身體實在不宜如此快馬加鞭。”
魏長陵搖了搖頭,“無礙,我自有安排。”
魏長陵雖然平日裡極好說話,可這種她已經做了的決定,尤其事關正事,就很難更改。
清淼自知規勸無用,隻能跺了跺腳,跑去一旁生悶氣了。
衛景時在遠處,将這一切默不作聲納入眼底。
他确認了之前心底的猜測,符雲多半出事了,而且和北疆脫不開幹系。
兄長的為人他明白,縱是對陛下心存芥蒂,可符雲乃符老将軍之後,兄長又敬重符老将軍人品,所以符雲出事不會是兄長所為。
可……不是兄長又會是誰?
北疆乃兄長轄地,是誰敢在兄長眼皮子底下對公主親信動手?
如果有,必有二心。
衛景時愁眉深鎖。
魏長陵換好外衫從樹後出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衛景時。
他……是猜到什麼了嗎?
這是魏長陵的第一反應。
但很快衛景時的面色便恢複日常,仍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過,他瞥見魏長陵毫無血色的雙唇,目光倒是滞了一滞,但很快便轉過頭去。
魏長陵沒有注意,隻找了一個角落倚着樹開始小憩。
也就半個時辰。
魏長陵看了眼天色,算了下時辰,若是星夜兼程應該用不了四日便能到了。
清淼看見殿下起身,皺了皺眉,卻不敢再制止什麼。
正當魏長陵準備上馬時,底下的人卻來報。
“殿下,驸馬爺說他肚子壞了,騎不了馬,得稍微歇歇。 ”
魏長陵有些疑惑,側過頭看了眼遠處躺在地上的衛景時,一頭霧水。
“他肚子壞了?”魏長陵有些莫名。
來報的人點了點頭,學着衛景時的語氣活靈活現道:“誰能扛得住這麼連夜奔走,吃不好也睡不好,當然會鬧肚子了。”
清淼在旁翻了個白眼,“懶人懶馬屎尿多。”
魏長陵沒有理清淼的吐槽,隻是有些疑惑。
衛景時在軍中曆練過,吃的苦應該比這個多得多,而且他素來身強體健,鮮少生病,好端端的怎麼會鬧肚子?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魏長陵胸前的傷口也愈發疼了起來。
她歎了口氣,隻道:“你去同他講再堅持堅持,這附近應該有村莊,我們找過去就能好好歇息了。”
“是。”那人領命轉身便沖着衛景時去了。
“殿下,你自己不舒服都不休息,憑什麼他一不舒服就要去找歇腳的地方啊?”清淼不滿道。
魏長陵默了一默後才說:“我也不知道。”
從前滿眼是他,是因為喜歡他,後來為他籌謀策劃,是因為愛他,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呢?
已經從老國公嘴裡知道他父親的死和自己的父皇脫不了幹系,以他的個性,此生絕不會将真心交給自己。
守着這樣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枕邊人。
理智告訴她該放手。
這也是一路上她不與他說話的原因。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仇人的女兒,她愛他,他卻對她有着刺骨的恨意。
聰明人這時候就該懂得放手,他不愛你,潇灑地轉頭離開才是上策。
可為什麼,她做不到。
她告訴自己,這次北疆之行,是為了保護衛國公一家,不管如何衛家的忠心不能被辜負。
可這其中到底藏沒藏着自己的私心。
她其實是清楚的。
就如同她看着他的眼神還是會心痛一般,她知道,她對他仍有割舍不下的感情。
而她手裡分明握着刀,卻遲遲不想去切斷這份情誼。
思及至此,魏長陵忍不住自嘲一笑。
而這時,“啊!”,魏長陵突然胸口鈍痛,那仿佛被針刺過的疼痛讓她一瞬間無法承受,捂着胸口忍不住彎腰驚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