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老婆婆的家不大,滿滿當當隻能宿下七八個人,其他的人在外面輪流值崗。
魏長陵的直覺告訴她,愈是靠近北疆,愈是處處危險。
而讓魏長陵更不自在的是,今夜她與衛景時宿在了一間。
婆婆盛情難卻,尴尬的卻是兩個人。
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與衛景時夜間宿在一處是什麼時候了,所以這樣的夜,竟然于她,有些難捱。
她聽着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便知道衛景時想必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魏長陵思及至此,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睡不着麼?”她輕聲出聲。
在這寂靜的夜裡卻極為清楚。
悉悉索索的聲音停止了,黑夜迎來久違的靜谧。
魏長陵知道,衛景時并沒有睡。
她想過很多次,從那夜以後,她該用何種姿态再同他講話。
夫妻?公主對臣下?亦或是仇人。
可從未想過會是在如此平常的一個黑夜裡,如此平靜地開口。
而她此刻的感受亦是無比的平靜。
她轉過身,平躺在這一方塌上,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淡淡開口:“這次去完北疆……”
魏長陵話音還未落,突然就聽見外面一絲細微的響動,她隻懂些粗淺的防身招數,并不精通武學。倒是衛景時猛然間起身,将魏長陵從原來的位置上拉開。
下一瞬,一抹銀色的箭矢夾雜着黑夜的冷冽,刺穿了魏長陵剛剛躺着的地方。
“刺客!有刺客!快保護殿下!”
同一時間,外面的守衛也高呼了起來。
“嘭!”三個蒙面刺客破窗而來,刀光凜冽,直直沖向魏長陵和衛景時。
衛景時拉着魏長陵的手向後一甩,寒光擦着魏長陵的面容而過,她被沖擊力帶着倒退了幾步,落入了趕來的清淼懷中。
“殿下!”
“無礙。”魏長陵捂着胸口再次崩裂的傷口搖了搖頭,“去幫他。”
清淼皺了皺眉,但還是沖着旁邊的幾個人使了眼色。
她則拿着劍護在魏長陵面前,抵擋着新一輪的刺客突襲。
刺客來人足足十幾個,一撥沖向衛景時,一撥沖向魏長陵,下的都是死手。
可衛景時是高手,自己應付仍有餘力,遑論還有幫手。魏長陵這邊也被護得鐵桶一般,讓刺客不得縫隙。
但魏長陵這麼多年,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活下來的經驗告訴她。
這隻是一個開始。
果然,一聲長鳴過後,天空崩裂一道暗紅色的花火。
“不好,他們還有外援。”清淼驚歎。
魏長陵望着天邊消散的煙火,環顧四周。
刺客若是越來越多,這個村莊裡的人怕是都保不住了,而且地域平坦又狹小,不容易讓他們防守與脫身。
當務之急,還是要離開這裡。
“走!”魏長陵高喝一聲,下令道。
衛景時手中的刀抵住了身前人刺來的冷劍,拿腳一踹,将身前之人踢了出去,手腕輕輕一轉,又揮刀砍傷了另一個人的手臂。
這才赢得了短暫的喘息。
他看了眼遠處的魏長陵,突然左臂一陣陣痛,他拿刀的手冷不防哆嗦了一下。
而此時魏長陵正被清淼拉着往後撤退,她不放心衛景時轉頭去瞧,卻差點被吓停了心跳。
“景時!”
衛景時這才回過了神,側過身子,避開了身後破空而來的劍光,但還是晚了一瞬,被劃傷了臂膀。
鮮血瞬間随着胳膊留下。
衛景時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嘴唇,看了看自己被劃傷的地方,再擡眸時,已然徹底動了殺心。
先前他總想留有餘力,一是逃跑,二是想留活口。
而眼下……
還是先殺了,讓自己活下來,再談其他吧。
衛景時身上的氣勢更加淩厲,手上握着刀的動作也愈發幹脆,盡是大張大合的殺伐之氣,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有三四個刺客在他手上殒命。
而衛景時也殺到了魏長陵身側。
刺客雖然折損過半,但他們的人也有傷亡。更要命的是,幾個喘息的功夫,遠處已然有黑影掠過,向此處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