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走近了,古離望着他,突然不想就這麼放過他,于是便張口叫住了他。
此刻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被烏雲遮蔽,天色忽然間暗了下來,暗得仿佛整片天都要塌下來似的。
衛景時有些意外,但古離既然開了口,也就不假思索地停下了腳步。
“有何事?”衛景時問的還算客氣,畢竟古離是個大夫,還是世間少有的大夫,很少人見到他會不客氣。
古離卻不甚客氣,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衛景時,又一言不發地抓住他的手腕,雙指虛懸于上,片刻後,他松開了衛景時,冷笑一聲道。
“果然。”
衛景時不解。
古離看着衛景時這副模樣,譏笑道:“你愛她麼?”
衛景時蹙眉。
“你愛魏長陵麼?”古離看着面前的這個人,又重複了一遍。
衛景時的臉色由原先的不解慢慢變為鐵青,現下看向古離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戒備。
最近都是怎麼了?
一個兩個都來問他愛不愛她?
愛抑或不愛,對于他們二人而言,還重要麼?已經不重要了。
可這樣的答案,他覺得并沒有義務去告訴身前的這個人。
古離:“衛景時,你将來若有一天知道所有的事情,但願你不會悔之不及,抱憾終天。”
說完,古離又冷冷看了眼衛景時後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隻剩下留在原地的衛景時,滿心困惑。
陰雲綿延,黑雲壓頂,衛景時站在陰影下站了許久,卻仍舊沒有參透古離的話中話。
直到有其他的人經過,遠遠沖着衛景時打招呼,衛景時才回過神來。
他眨了眨眼,想起來原本要做的事,甩了甩頭,企圖将剛剛那種怅然的感覺甩掉,可怎麼甩也甩不掉,衛景時也不想多做掙紮,便帶着這種感覺走向了魏長陵的大帳。
阮天同自己講了魏長陵問他的東西,他聽後略略思索後,直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還是得當面問問清楚才行。
而這時一道八百裡加急也從北方而來。
*
魏長陵大帳内。
魏長陵坐在書桌後,衛景時坐在遠處的茶幾旁,兩個人擱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如同他們夫妻的關系一般,不冷不熱。
魏長陵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她沒有想到衛景時會來找她,剛才身上的陣痛剛過,如今渾身還透着虛乏,尚且有些冷汗涔涔,其實是不便見客的。
但衛景時好不容易來找一次她,必定是有極要緊的事,便也強撐着精神坐到了桌案前。
如今面對的卻是沉默,這不禁讓她皺了皺眉。
“你來此……有何事麼?”
她率先打破了這股沉默。
衛景時聽到魏長陵的聲音後,這才回過神來,他方才的思緒不知怎得竟然莫名陷進了古離的提問中。
“你愛她麼?”
這句話短短兩天,從兩個人嘴裡問出。
若真的說不在意,倒是謊話了。
但眼下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他來此還有正事要做。
衛景時輕輕甩了甩腦袋試圖将這句話從自己的腦海裡甩開,但忽然又覺得自己這般幼稚極了。
隻得苦笑一下,才開始強逼自己抛卻雜念,而後才把視線望向魏長陵,淡淡開口,問道。
“你可是對魏澤鋒北上一事,有了什麼眉目?”
魏長陵聽後,點了點頭,她對衛景時的提問并不意外,一針見血,這才是衛景時。
她本也不欲藏私,調查這件事,若有他來助力,自然是事半功倍。
“端雲氏被禁足,而那人的性子又素來詭谲,甚少與人交往,若朝堂孤立無援,那你覺得他會如何?”
“求助外援?”衛景時蹙眉答道。
“對,本也不知道他的外援為何,也是剛剛才想明白。他這一路馬不停蹄的北上,就連遇到你我也不能讓他放下腳步,所以答案顯而易見。”
北上……
衛景時略略一思索,忽然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壓下眼裡的驚訝,對着魏長陵道。
“北夏?”
魏長陵點了點頭,歎息道,“約莫是了。”
不怪衛景時的語氣裡帶了疑惑,隻因北夏是大魏的敵國,而衛景時的父親也是“死于”與北夏的那一戰中。
那兩個字,脫口而出并不簡單。
隻因它上面沾的是血淋淋的國仇與家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