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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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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順就咬緊了後槽牙。傅祯留在拾翠殿用晚膳,無非是想讓那位侍奉他淨手。虧得他能忍這麼久,在拾翠殿停留半日,就為了看那位一眼。說起來,這也是他顧着體面,不然他一句話就能把徐瑩調到禦前,何苦日日跑拾翠殿!

而王順也看得出來,傅祯沒多看重鄭淑妃,不然也不會夜夜宿含涼殿。

傅祯有意擡舉徐瑩,自然就找機會和她說話:“你是新來的?”

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宮人皆是舉止穩當。

隻是,主子們待下再和善,也會顧及身份不輕易與下人玩笑,甚至連話都說的少。

尤其是皇室貴胄,他們不會像普通平民那樣,要經曆寒窗苦讀才能食國之俸祿,也不會像枕戈待旦的将士那樣,需抛頭顱灑熱血才能安享太平。他們生來就高高在上,便是讀書習武,也有大儒和保傅教授。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和那群低到塵埃裡的仆婢說話?興許他們說一句話,那群人都不解其意。

徐瑩從前随教坊的人給皇帝表演過歌舞,隻遠遠見過傅祯,根本沒有聽過他的聲音,如今也沒敢妄想聖天子能和她一個小小宮人說話,頭次聽傅祯施恩,一時心下激動又忐忑,失了伶俐勁。

鄭淑妃敏感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尤其煩不靈透的人,這時便斜乜徐瑩一眼,立刻道:“陛下問話,你卻不答,豈不讓人說我是個沒規矩的人了?”

徐瑩慌了神,正要告罪,傅祯卻已替她開脫:“朕隻是随口一問。淑妃也不必多想。”

鄭淑妃含笑道:“是,陛下好眼力,她正是殿下新指到妾這裡的人。”

傅祯又道:“配在你這伺候。”

表面是在誇淑妃,實則是贊了徐瑩,淑妃的酸勁上來,眼神如刀就要剮了那個賤婢,刹那之間已有了想法,可驟然把這人打發了,又怕皇後怪罪,隻能暫時留着,往後再計較給她調換職事。

傅祯在拾翠殿草草用了晚膳,又至弘德殿給太皇太後問安,趕在天黑透前到了含涼殿。

暖閣裡,媛媛正立在一幅畫前,一手持燭火在畫前遊走,專注地看着。

得益于皇後之尊,較之從前欣賞前人真迹倒是便宜多了。隻要她一句話,多的是人想為她跑斷腿。可她知道,能有前人真迹的藏家或多或少有傲氣,而她身為皇後,得注意言行,需知事情做過了頭,會被反噬的道理。因而,她頭一次問起珍品,也是宮裡所藏的情況。

暖閣裡有一支燭火殘了,雲舒欲再添新的,一轉身竟見傅祯雙手按在玉帶上看着媛媛,才要通禀,已被他示意噤聲。

雲舒領着殿内宮人悄聲退下,傅祯則往前走了幾步,見她正在看張僧繇的《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

丹青流派多,亦有傳承與改進。張僧繇乃南朝蕭梁時期的繪畫大家,擅長人物故事畫和宗教畫,亦是梁武帝最看重的佛像畫家。此人所創“張家樣”,至今是國朝丹青學子描摹之範。

傅祯行至她身後,她依舊沒發覺,又等了片刻,她卻又端着燭火要從頭看起。他失了耐心,開口道:“顧恺之和陸探微是‘密體’大家,張僧繇是‘疏體’,筆才一二,像已應矣。”但你也不至于來來回回看吧。

他才一說話,便不出意外地驚到了仔細觀察線條走勢的媛媛。

她朝殿内逡巡,傅祯隻得解釋:“别瞧了,朕沒讓人通禀。方才見你看得仔細,不想打擾你罷了。”

媛媛放下燭火,行了個禮,含笑道:“這麼說,妾要謝陛下體恤人了。”

“那是自然。”傅祯說着,轉身徑直在位子上坐了。

“讓陛下久等,是妾的不是。隻是陛下再來,知會妾一聲才好,免得妾又怠慢了陛下。”

來含涼殿就是這點好,她明事理,開得起玩笑,也能正經言語,還能說些讓他想不到的事。

媛媛接着方才傅祯的話說:“妾聽聞,國朝書道大家張懷瓘有評論,‘像人之美,張得其肉,陸得其骨,顧得其神’。妾覺着十分中肯。”

傅祯則說:“皇後對丹青之道倒是了解得透徹。”

媛媛喜歡丹青,哪怕被師父罵,她也喜歡。學習丹青,自然就看過不少書畫之論,卻實在夠不着“透徹”二字,忙道:“妾是偶然聽說的,往後不會賣弄了。”

倘若遇見她不會的東西,反而能大大方方說實情,會的技藝卻格外謙虛。幾次下來,傅祯就了解了,此刻聽來不禁一笑:“皇後若說不通弈棋和樗蒲,朕倒是信。至于旁的……”

他沒往下說,媛媛恭維了一句:“其實信與不信,全在陛下。陛下聖斷就是了。”

“這話像政事堂的宰相在胡亂奉承。”

媛媛也不羞,反而笑了。

“好笑什麼?”傅祯正經道,“那群人可比皇後會哄人多了。”

他前頭聽媛媛說起馬政的細節,再抛置宰相跟前,尚書右仆射言語之間全是糊弄,無一可落實之策,他借機罷了相,太皇太後隻說要有人及時接替,因而他又拜了新相。可惜,他卻得到了一把黏黏糊糊的散骨頭,今日在延英殿召對洛陽往長安運糧的事,也沒讓他舒心。

“妾笑的是,至聖先師有言,事君盡禮,人以為谄也。”

這話一點不帶哄人的,既給政事堂的宰相一鳴,也為自己辯解。既是針鋒相對,也帶了指責的味道。

傅祯方才還覺着她說話得體,此刻就覺着她這張嘴厲害了。

他碰了釘子,又一時語塞,幹脆就道:“厚顔。”這次不給她辯駁的機會,轉而道,“朕晚膳沒用好,你讓人再備幾道簡單的菜。”

她不揪着那個事繼續說,也不去埋怨侍膳的人伺候不周,而是道:“陛下接連幾次都這樣,妾敢不長記性麼?早就讓人預備下了。”

話雖如此,可媛媛還是納了悶,為何這幾次他總是沒用好晚膳,為着不讓淑妃又鬧事,連拾翠殿的饔人手藝都是她親自過了口的,誰料卻不合他胃口,去了拾翠殿大半日,反到她這來吃簡單的菜樣,也是奇了。

這次她問:“今日拾翠殿做的什麼菜樣?”

傅祯擦手的動作一頓,随即說:“不記得了,總之看上去沒甚食欲。”

他是為了看徐瑩,佳人秀色可餐,膳食自然就沒了用武之地。可他總得用膳,媛媛就得給他分憂。

在含涼殿傳兩次膳倒不是嫌麻煩,而是她覺着奇怪,便道:“那不如陛下再去拾翠殿的時候,妾備好了合陛下口味的菜,一道送過去好了,也省了淑妃再張羅,更不必尚食局忙碌。送膳這事不難,反正妾今日也給六郎送了紅绫餅餤。”

“皇後今日去過紫宸殿?”他說這句話時,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帶着些驚。

“是。”

傅祯往憑幾上靠去,卻又說起了紅绫餅餤:“朕不是說了讓他少吃甜食。”

“六郎張了口,妾不好總拒絕。不如陛下寫張旨意給他吧。”

“還用得着寫張旨意?朕的話他敢不記!”

他這般氣惱,媛媛反而覺着好笑,卻又說:“既然是口谕,那不妨再給拾翠殿的饔人也下一道,省得陛下次次駕臨拾翠殿都要饑腸,怪遭罪的。”

遭罪麼?

傅祯想起那叫徐瑩的宮人時,沒覺着見到她是遭罪。大老遠去拾翠殿見她,還得辛苦做出不是為了見她的樣子,那才是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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