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導航路線回去時,酒館裡空無一人,走進院子,才注意到有個亭子架在角落,下面擺了張長桌,店員坐在那吃午飯。
周舒禾不在,她直接回了房間。
一沾床,困得不行,上下眼皮打架。
她手機沒電,是隔壁床好心的女生幫她付的錢,戚钰讓她加自己微信,回去之後轉給她。
女生的微信名就叫化妝師夏夏,戚钰留了個印象,把錢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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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直達四樓。
正對面是堵牆,出來後右手邊是一片栽滿花木的露台,還挂了幾個鳥籠,中間空餘的地方安置了茶桌椅,倒也适合修身養性。
再往右走是另一側的樓梯間,樓梯間的對面就是書房的門。
她發現書房有窗子對着露台,走過去的時候順便看了眼。
裡面的燈是亮着的,說明人都醒着。
戚钰放心地去按了門鈴。
幾秒鐘的時間,裡面就傳來不耐煩的一聲,“誰啊?”
戚钰辨析一下,不是周舒禾的聲音。
她冷靜地答了一聲,“我,戚钰。”
明明已經響起門鎖扳動的聲音,卻又忽地沒了動靜,沉寂将近半分鐘後,裡頭才又傳出聲響,是換了個人,“你是來找周舒禾的嗎?他睡了。”
“他沒睡。”戚钰十分笃定,接着随口扯了個謊,“他剛剛才給我發了消息。”
門内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那你稍等。”
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來給她開門,是個高壯的紅毛男生,“進來吧。”
戚钰感覺不認識這人,也沒太仔細打量。
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地毯,随手将門帶關,但許是緊張,她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
“那個……”
她擡頭看向客廳裡躺得歪七扭八的兩個人,艱難地開口,“有鞋穿嗎?”
周舒禾不知道在哪。
沙發上一人背部朝天躺着,另一人在給他擦藥。
隻和塗藥的人交換個眼神,戚钰便挪開了目光。
給戚钰開門這位,叫黃亨,是個熱心腸的,他讓戚钰稍等一下。
說完他往房間裡去,半分鐘後又出來,“周舒禾讓你等一下。”
看來是沒鞋了。
也可能是周舒禾懶得招待她。
戚钰就倚着門等等,等會兒也沒什麼。
看着沙發上那兩人,她不合時宜地來了句,“你們是又去給人當凳子了嗎?”
“還是沙發?”
她說完,有股莫名的寂靜。
“什麼凳子沙發的,你懂不懂藝術啊?”背後慘不忍睹那位不耐煩地反駁她一句,“要是讓白夢瑤知道你把他的作品形容得這麼粗俗,有你好看的。”
這回戚钰感覺到了,他脾氣不好,對自己也有很大意見。
如果她沒記錯,這人叫華哲。
三年前戚钰就和他關系不好,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懂啊。”
“你這種趨炎附勢、貪财好利的人怎麼可能懂?”華哲怨氣沖天,“看什麼看,背過去。”
不管怎麼說,戚钰是個漂亮的女人,她再人品低劣,華哲還是有幾分羞恥。
戚钰真就乖乖轉過身去了。
身材不如周舒禾,她其實也不想看來着。
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在戚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周舒禾就已經貼近了她,越過她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我換鞋,你先去露台。”
戚钰隻感覺身後熱烘烘的,她與周舒禾的胸膛,就隔着幾層布料。
門一開,風猛然闖進來,她的頭發像觸手一樣往周舒禾外套纏去,與他的衣服拉鍊鈎在一起。
戚钰渾然不知,隻是出門的時候“嘶”了一聲,然後去扯自己的頭發。
周舒禾幫她扯開了,兩人的手不可避免地撞到一起,她的手又纖細又軟,周舒禾的手掌則有些糙。
刺麻的感覺從指節傳過來,戚钰觸電似的将手縮回去。
“如果是以前的你,大概會把我的手鈎住。”
他說這話,叙舊、試探,總歸不是調情的意思,戚钰清楚。
“多久以前?”她裝不懂。
“一直。”
“怎麼會。”戚钰聲音軟下來,“我也就勾過你小叔的手而已。”她想要解釋自己以前隻是個清純無辜的女大學生,絕不是他口中所說勾三搭四之人。
周舒禾目光冷淡,沒有情緒在裡面。顯然是對她的話不為所動。
但隐隐地,有些不耐煩。
“沒騙你。”
她說完,将門用力一推,任風往周舒禾身上吹,自己跑到露台上去。
這裡栽種了各類品種的樹,意外地比樓下院子還要暖和。
還沒完全退燒,戚钰戴上了帽子,把衣服拉鍊拉到最頂,然後蹲在棵樹邊。
她稍稍擡頭,就看見了周舒禾筆直修長的腿。
很好看。
“冷嗎?”周舒禾走到她旁邊,問她,“這裡冷還是南城冷?”
“都冷。”戚钰覺得自己蹲在他腳邊不像話,就站了起來,但也沒和他朝着一個方向。
“除了房間裡不冷,哪都冷。”
“發燒了?”
“嗯。”
又不是從前那樣的關系,寒暄幾句夠了,周舒禾沒接着往下問,而是直話直說,“我和周修明,非親非故,我沒有理由去參加他的葬禮。”
“非親是?”
“他隻是我爺爺收養的。”
“非故是?”
“和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