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程渝中校、晏洛中校幫忙,看看能不能喚醒他更多的自主意識......”
謝延忽然打斷道:“停,别放了。第三軍團這些人到哪兒了?”
研究員戰戰兢兢地按滅終端,道:“按軍艦的速度,應該已經出了第四宜居帶。”
謝延收起文件:“來不及回帝都了,讓他們返程。紙醉之城新城主是誰?”
“第三軍團的線人,叫赫默,是二皇子的人。但是很奇怪,他們沒有終止和南十字的合作——”
謝延垂眸,指尖敲了敲文件夾,道:“正常,和南十字有交集的是整個皇室。好了,我們也直接去紙醉之城。”
研究員傳出訊息,然後才問道:“Professor,為什麼會來不及?”
聽到第一個熟悉的詞,謝延不由恍神。良久,他才慢慢道:
“他說,‘Ⅰ類不能睡’;現在的實驗體,除了0......錢曜,哪一個不是睡着?”
研究員有些不理解:“可是為什麼要聽這人說的?”
“甯可信其有。”
*
紙醉之城中心區,伊麗莎白街道,别墅區18号。
一樓客房内,兩個少年面對面坐在床上。
一個盤着腿抱着臂,一臉冷酷,深棕色短發還在慢慢滴水;另一個靠着床柱,大喇喇地岔着腿,一條腿點在地上,雙手枕在燦金色的卷發後。
良久,柳瑜然打破沉默:“傅纾,我不代表柳家。”
傅纾一笑:“我知道,我也是。除了時常偷跑到荒星來的傅茵祈,我對傅家一點都不感冒。”
柳瑜然決定不去追究一個失蹤了三十多年的人怎麼時常偷跑到荒星,而是接着道:
“所以,我們都沒必要防備對方。”
傅纾聽了,腳一蹬地,整個人坐直了,放下手:
“你在避重就輕。我們防備對方是因為這個嗎?明明是因為身為暗部成員的我突然暴露,行為可疑——”
“以及,我在你和晏洛走了之後才加入特二隊,怕你回來搶了我的位置。”
傅纾一噎,看着柳瑜然紋絲不動的表情,喃喃道:“你對自己真夠狠的。”
柳瑜然也放下了手,偏頭道:“我就這個性格。說開對大家都好。”
傅纾歎了口氣,點頭:“好吧,你狠你有理。柳瑜然,我早就回不去了。”
他目光渺遠,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場景。
他接着說,“當初,老大問我想‘活’還是想‘死’。我選擇了‘死’,因為我有必須要調查清楚的事情。比如傅茵祈究竟在哪裡在幹什麼;比如出現在我面前那個木偶一樣的老大,究竟經曆了什麼......是我抛棄了他們。”
聽到他自暴自棄的最後一句話,柳瑜然卻沒什麼表示,隻是問:
“找到答案了嗎?”
傅纾歪頭一笑:“有一點,但不多。”
“那現在呢?”
傅纾徹底沉默了。他煩躁地團吧團吧自己的卷發,直到團成了爆炸向日葵,也沒給出答案。
門外,應當是婁榭子喚醒了别墅的AI,古典琴曲淙淙流淌,通過門縫溜進來,時而一點泛音,記錄着時間的流逝。
柳瑜然閉上眼,說,“傅纾,這一次你走不了了。”
傅纾停下手,擡頭看他。
“你當真以為我們會不知道代價,就傻傻往坑裡跳?從秦策喊出你的名字那一刻起,我們就進了這個籠。”
柳瑜然睜開深色的眼睛,跳下床,擰了一把短發,似乎毫不在意道:
“為了抓住你,我們都在籠裡了。怎麼樣,覺得愧疚嗎?”
傅纾悶悶笑出了聲:“太厲害了柳瑜然,我愧疚啊,愧疚死了。”
說着,他直接撕下一片床單,跳下來,一把把上好的布料蒙在柳瑜然頭上,使勁揉了揉。柳瑜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任由他把自己頭發揉得一團糟,眼神呆滞。
“哈哈哈!”
傅纾笑得手都在抖,終于被柳瑜然一巴掌拍下去。
他一邊笑一邊說,“太可愛了然兒......我承認,你說動我了。”
柳瑜然扔下吸足水的床單,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轉頭推開門。
琴音快闆收束,如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秦策幽幽的聲音清晰入耳——
“然兒和梳子已經進去倆小時了。”
梳子?柳瑜然回頭,看見傅纾一臉一言難盡,有些新奇。
婁榭子:“兩位老大也快倆小時了。”
明煙:“滾上了。”
秦策:“煙姐,說清楚點,隻有老大們——”
齊範:“.......多一對也不是不行?”
傅纾又是腳下一個趔趄。柳瑜然一臉淡定:“如果不想被和我滾床單,就走快點,梳子。”
傅纾......傅纾一腔悲憤之情難以言表,腳一蹬地就拉着柳瑜然飛竄出去。到客廳裡,他一個急刹車,在四人的目光下,瞬間松開柳瑜然的衣袖,咳了兩聲,鄭重道:
“不要污人清白,謝謝。”
不等四人說什麼,他立刻接着道:
“是這樣,如果我們要等兩位老大呢,怕是要到明天。所以我建議大家先睡覺去,晚上再出來體驗紙醉之城夜生活。我帶你們逛遍酒吧舞廳拳場劇院——除了賭場——怎麼樣!?”
看見傅纾瘋狂眨巴的星星眼,其餘幾人一時沉默,想說什麼也都被堵在喉嚨裡。
半晌,齊範道:“有道理。”
明煙和婁榭子點了點頭。
傅纾長出一口氣,道:“好好休息好好玩兒啊。明晚以後,就沒機會啦。”
說罷,他轉身揮揮手,走向了一間客房。
齊範後知後覺:“這是他家還是我家?他咋那麼自覺?”
婁榭子扣他一個爆栗:“充公了。找地兒睡覺去都,連軸轉這麼久,累死了。”
說着,她特地看了眼沉默的秦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