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來真的,逗人算什麼?”程子弢半晌沒挨到天素衣角。
天素身影一幻,已點了他的穴道。
喬卓然伸手欲扯住绫帶,天素手中的绫帶迅速收回,喬卓然順勢揮動手中的劍劈向天素,天素飛身踏樹枝往後一轉,在喬卓然還未來得及轉身之際,已點了他的穴道。
天素拍了拍手,走向李珺珵。
李珺珵看着天素,若是不曾經曆喪亂,她眼下應該是又天真又調皮的問:“珵哥哥,我身手怎麼樣?”
他一定會說:“天兒身手是天下最棒的。”
陽光毫不吝惜地灑到她身上,她本該是世上最無憂無慮的人。
如今,她神色平靜得波瀾不興,眼角生了很淺很淺的笑意,瞬間便消失了。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那三個人還在沖穴道,輸得有些慘烈。
李珺珵也不管那三個,問天素:“你的手法很生疏,全然赢在快之上。等我好了,教你練劍。”
天素明知故問:“那兩個作為你的護衛,為何身手還如此?”
程子弢氣得滿面漲紅,李承瑜羞愧難當。喬卓然一聲不吭,背對着他們。
李珺珵嗔道:“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一樣?”
“哥……”李承瑜終于忍不住委屈,求饒。
“我眼下身上沒力氣,連站都站不起來,你是知道的。”李珺珵其實也未虛弱到那般田地,天素讓他裝柔弱,說對查出背後兇手有幫助。
天素繼續清理藥材,一株花紅梗上的刺紮入手指,她取下,手指冒出一團黑血。她中毒了?
“哥……”李承瑜誓死不求文天素。
李珺珵看着承瑜死要面子不肯低頭的樣子,微微一笑,并未注意到天素指頭的黑血。
天素細想給李珺珵行針之時,她都帶着羊腸手套,必然不是李珺珵體内所中之毒。
這麼說來,有人給她下毒了?
天素手中彈出一粒石頭,将三人穴道解開。
李珺珵搖頭而笑。
除了李承瑜自認慫以外,另外兩個神情都很難看。
天素入屋内取了銀針,換了手指紮了一下,還是黑血,銀針上竟然未變色。好厲害的毒。
她取藥囊過來,道:“你們三個身上的傷如何了?”
她示意承瑜坐過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李承瑜倒很聽話,乖乖坐過來。
“手伸出來。”
李承瑜照做。
天素将銀針在她指頭刺了一下,是紅色的血,沒中毒。
又示意程子弢喬卓然,程子弢抱臂而立,皮笑肉不笑:“我中毒也沒什麼,反正也保護不了人,死了算了。”
李珺珵擡頭看着程子弢,眸光冷冷,程子弢忙賠笑道:“開玩笑開玩笑,這不還仰仗姑娘保護我們家公子呢!”
子弢最近很欠揍啊,李珺珵看着程子弢,程子弢轉過臉,吹着口哨,絕對不看秦王。
喬卓然也伸手過來,天素刺了一下,均是紅色的血。
看來,用毒高手已向她下手,李珺珵體内或許還有其他的毒。
天素道:“你們的身體恢複得很好,接下來,你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輪流寸步不離地照顧他了。我每天清晨給他行完針,便去采藥。”
李珺珵才覺察出天素嚴肅的神色,道:“再等三天吧,三天之後我應該能恢複些了,我陪你一起去采藥。”
李承瑜坐在一旁喝了三杯水,吃了一顆花紅果:“我們何時能回長安呀?”
“等他好全了才能動身。”天素道。
喬卓然不以為然,問:“難道不能邊走邊養傷?”
天素卻反問:“你不也是發現了這一陣子沒有殺手過來?可見這林子中,有人監視着我們。所以,最好等着他完全恢複,若是出了差錯,誰也擔不起這責?”
“那姑娘的意思,隻要留在這裡養傷,便不能出差錯了?”程子弢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勢。
天素冷笑道:“在這裡,我能确保解了他體内的毒,能保護他的安全。實在不行,我看你們幾個先回長安好了,我能保護他,卻未必保護得了你們。”
幾個人方才已經輸給天素,還是在她沒用兵器的情況下。
李承瑜哎呀一歎,道:“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說話吧,輸都輸了,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李珺珵知天素在擔憂什麼,伸手握住天素的手,道:“我有些累了,推我進去吧。”
李承瑜看了看程子弢與喬卓然,搖搖頭,何必呢。
天素推着李珺珵進去,李珺珵才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隐藏在我們之中的那人,毒術十分厲害,我也中了毒,身體卻毫無感覺。我尋思你或許也中了新的毒。”天素長舒一口氣,“我須得假裝不知道,你怕是還要坐一陣子的輪椅了,隻是如此,你便置于危險之中。”
“我說過,有你在,我不怕。”李珺珵拍着她的手安慰她。盡管身手了得,醫術了得,他卻感受到她萬分不安,手心冰冷。
用毒之人手法太過厲害,有備而來,她确實擔心:“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熬藥。”
“我與你一起。”李珺珵握着的手沒松開。
天素看着他的手,晃了晃:“我将爐子端過來。”
四合的山間庭院,秋風蕭瑟,草木搖落。沒有輕羅小扇撲流螢的樂趣,隻有天階夜色涼如水的清冷。
是啊,任人如何追索,那些歡聲笑語都回不來了,雲升月落之間,留下的是無盡傷懷的往事與聚散難蔔的歸途。
以至于他每當看着她,便恨不得守着牽着,總怕一個不注意,她便如蝴蝶飛走了。
天素端着藥爐子過來,又端了一籃子木炭。
李珺珵打了火折子生活,好像這般煙火袅繞,與天同老,也是一番惬意的事。
他也想在這裡多待一待,以後回長安,便是宮規禮儀約束,再不得這般随性自在了。
“等我們将天下肅清,便将江山交給承瑜或承瑾,來此歸隐好不好?”李珺珵向往着。
“有你在,我在哪裡都好。”
李承瑜進來見他兩個在熬藥,垂頭喪氣道:“哥,我身手何時能練到你們那般程度?”
“武學也是需要天賦的。”李珺珵道。
“你的意思是我這一生都可能達不到你們這般?”李承瑜有些失落。
“勤能補拙,隻要勤加練習,也不是不可以的。我之所以比你快,也是上山采藥練出來的。”天素将所有藥材按照次序放入藥爐之中。
李承瑜深皺眉:“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采藥?”
李珺珵淡淡看着承瑜,就差沒捶他。
“當我沒說。”承瑜挪開一些,怕被打。
到正午時,小雨幾個才回來。
見喬卓然三個在石凳上悶悶不樂,小雨遞了一包玫瑰花餅道:“這是剛在山下買的,說是這一帶的特色。你們嘗嘗。”
小雨面上羞澀難掩,忙忙入了廳中。
吳青一臉憨笑,背着東西入内。
小雨喊道:“今天有新鮮的水果了,還有炒闆栗,待會兒我給你們做闆栗餅。”
她聲音很大,卻沒得到回應。
小雨循着藥味入了後院,見姐姐在熬藥,道:“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不用,你去做飯吧。”
李珺珵在旁添炭火,天素在整理其他的藥材。
李承瑜百無聊賴,傻傻望着天空。
喬卓然與程子弢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吳青也坐在一旁喝茶。
許妙道:“阿青哥,我們去幫小雨做飯吧。”
“哎。”吳青很是熱忱。
程子弢推了推喬卓然,湊過來道:“我看那小雨姑娘,似乎對你有意思。”
“這話再莫說了。”喬卓然闆着臉,心裡還在想文天素方才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