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恐怖遊戲?
幻憶師震驚地看着智障女人越扇越用力,她恨不得立刻找到退出遊戲的按鍵。
可是沒有這種按鍵,幻憶師隻能上前攥住女人的手,試圖制止女人的行為。
她很小心地沒用兩隻手,防止任珊珊詭異的超能力被觸發。
女人握住她的一隻手,突然看見了她另一隻手裡的松緊帶,幻憶師心裡一沉。
然而已經晚了,女人用奇大無比的力氣把松緊帶從她手裡摳出來。
收到禮物的女人舉起松緊帶,轉頭對窗外的小男孩高興地晃了晃。
小男孩看見他媽媽的臉,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任珊珊平靜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從此以後,智障的兒子變成了瘋子。”
幻憶師驚呆了,她并不害怕智障女人的臉,她害怕智障女人無法預測的行為,她小心翼翼地溜到門邊,打開門鎖想跑。
智障女人呆愣地坐在床上,眼神跟着幻憶師的移動軌迹走。
門邊上正好有個穿衣鏡,女人和鏡子裡的怪物遙遙對視,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簡直紅到發紫。
女人尖叫着跳下床鋪,一頭向穿衣鏡撞去。
撞擊聲和碎裂聲同時響起,女人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屋内霎時安靜下來。
幻憶師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一片鋒利的鏡片插在女人頭顱正中央。
“從此以後,智障死了,我家隔壁再也沒有嚎叫聲。”任珊珊又開始講她的故事。
幻憶師奪門狂奔,她沿着山村陡峭的路一路向上跑。
任珊珊不覺得恐懼和内疚嗎?就算這是意外,一人無辜地死去,一人莫名變成瘋子,都是因為任珊珊的超能力。
幻憶師扶着膝蓋喘氣,明明沒吃媽媽帶回來的剩飯,她的腹部還是傳來一陣黏膩膩的反胃感。
她沒有把遊戲玩下去的欲望,這裡沒有真相,也不需要真相。
“我沒覺得我做錯什麼,她那樣不算活着,我給她提供了幫助。為此我甚至付出代價,我不敢去超管局登記我的超能力。”
不,不是的,沒人能評判别人活着的意義,沒人有權力決定别人的生死,幻憶師在心裡無聲地反駁。
然而任珊珊聽不到:“與此同時,我産生了新的疑問,會不會有人覺得我這樣不算活着?會不會有人想要‘幫助’我?”
“幫助”兩個字被任珊珊咬得極重,好像要把這兩個字嚼碎咽下去。
任珊珊又回到那種講故事的語氣:“我沒有想到,長大後,最想‘幫助’我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山村中搖曳着星星點點的燈光,晚風潮濕且油滑,幻憶師一時間不想回家。
下風口處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珊珊,你怎麼在這?”
不用任珊珊解釋,幻憶師就知道面前的是任招娣,她們姐妹長得很像,姐姐看上去比妹妹大兩三歲,但沒比妹妹高多少。
姐姐往她手裡塞了塊糖:“龍須酥。”
把糖放進嘴裡,甜味竟把反胃感壓了下去,幻憶師問:“哪來的糖?百日宴上的?”
姐姐笑了笑,沒有說話。
幻憶師才反應過來,糖十有八九是全子媽給的,姐姐未來的婆婆。
她們一前一後地回到家裡,幻憶師倒頭就睡。
等幻憶師醒來,已經到達另一個時間點。
明明是白天,天空卻昏沉沉的,烏雲要把山的脊梁壓彎。
嬰兒的哭聲回蕩在耳邊,幻憶師被山間濕漉漉的空氣套上罩子,連氣都喘不勻。
她茫然站在院子裡,發現家裡隻有自己。
院門被推開,姐姐急匆匆地沖進柴房,拖出一個比她還高的蛇皮袋。
“去哄哄弟弟!”姐姐喊,“快要下雨了,我跟爸媽去給山上的水果套袋。”
姐姐背對着院門,吃力地拖動裝滿防水套的蛇皮袋,一個人影突然從門口閃進來,一腳把姐姐踹飛了。
幻憶師立刻沖過去扶姐姐,所幸姐姐跌進鼓囊囊的蛇皮袋裡,看上去沒受傷。
“你要把孩子打死嗎!”媽媽的尖叫聲緊随其後,幻憶師才看清剛才踹姐姐的是爸爸。
踹一腳不算完,爸爸沖上來繼續用力跺地上的姐姐,姐姐發狂一樣抱住爸爸的腿,弟弟的哭聲更響了,媽媽的尖叫模糊不清。
這是做什麼?
幻憶師往柴房的方向躲了躲,陰天下雨打孩子?可是打孩子也不是這個打法。
姐姐瘦瘦小小的,但那股狠勁讓人望而生畏,她被爸爸這麼打,竟然一聲不吭。
她張嘴咬住爸爸的小腿,雙手握拳胡亂往上捶。
“讓你嘴饞!讓你嘴饞!”
爸爸一腳踩住姐姐的肚子,他的腿好像被咬出血了。
“死人的糖你也敢吃!還帶着你妹吃!”
媽媽哭嚎着抱住爸爸的腰,姐姐的牙齒像是嵌進爸爸的腿裡,被他拖着走。
直到兩個便衣警察闖進來,局勢才被控制住。
警察把姐姐和爸爸隔開:“小朋友,别害怕,叔叔們問點事,你昨晚去過鄰居家嗎?”
姐姐直直盯着面前陌生男人的眼睛:“去過,那個智障把龍須酥分給我和妹妹,我們就走了。”
“那時她家有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