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幻憶師被問了同樣的問題,她想把真相說出口,但她的嘴像是被膠水黏住,一句話也說不出。
最終案子以意外死亡結案。
爸爸還在怒吼:“就你饞!吃死人糖!你不是想改名嗎?我看叫任烨饞好了!”
天空中開始打閃,暴雨即将來臨,爸爸才想起山上的果子,他帶着媽媽氣沖沖地出門。
幻憶師小心翼翼地把姐姐扶起來:“為什麼?”
為什麼說謊?你是不是知道妹妹才是導緻智障女人死亡的真兇?
“什麼為什麼?”姐姐咧開嘴笑,“他說得對,我要改名字了,就改成我和你說的那個。”
鮮紅色的血填滿了姐姐裸露的牙床和牙縫,她看上去開心極了。
眼前的景色飛速變化,時間被快進,畫面定格在挂着白布的院牆。
誰死了?
幻憶師瘋跑進主屋,黑白色的姐姐在方方正正的格子裡開心地笑。
“我不服!”爸爸又在大吼,“必須賠我錢!我這麼大的閨女死在泥石流裡,連屍體都不給找!”
“這是自然災害,不好賠吧......”有人小聲嘀咕。
村長說:“任二,你閨女沒了,大家都難受。但她下這麼大雨亂跑,還不是因為你打——”
“夠了!”媽媽尖叫,“至少把孩子屍體找回來!”
村長面露難色:“這個......正好埋在泥石流中心,上面還有大量沉積物......”
“我不管!已經給她定親了,我們還拿了全子媽的訂婚錢!”
村長被吓了一跳:“哎呦,到了上面可不能這麼說!倆孩子都沒成年。”
“不這麼說能賠錢?”媽媽坐地上大哭。
“這......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瘦削的村長将他臉上兩個深凹進去的洞對準幻憶師。
彩色的爸爸媽媽也轉過頭。
黑白色的姐姐微笑着俯視妹妹。
弟弟的啼哭聲再次響起。
幻憶師打了個寒顫,恍惚間,已死的姐姐才是世界上唯一有色彩的人。
屋内短暫的安靜被全子媽打斷:“任二家的!任二家的!你管管你閨女!親可以不結,不能結生死仇啊!”
全子媽是個長相周正的中年女人,她邊哭邊跑,跌跌撞撞地被門檻絆了一跤。
“親家娘——”
“誰是你親家!”全子媽一屁股坐地上,“村長也在,您得給主持公道!”
村長皮膚的褶皺裡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怎麼了?你站起來說話。”
全子媽把手指對準珊珊媽的鼻尖:“她閨女來找我兒子了,我兒子現在發着高燒,說着胡話,被個女鬼纏上了!嗚嗚嗚......”
媽媽直往爸爸身後躲,想要避開全子媽的手指。
全子媽用視線惡狠狠地跟随她,直到媽媽躲到姐姐的遺照下。
“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突然瘋了,全子媽上前掀飛了姐姐的照片,邊不幹不淨地辱罵着,邊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們退我錢!遇上這晦氣事,雙倍退!”
村長身邊的兩個年輕人趕緊上前按住她,才把混亂的場面稍微控制住。
“唉。”村長重重地歎氣,“你們定親的事我給解決,但孩子比錢重要,先帶我們看看全子吧。”
幻憶師綴在大人身後,跟着他們一起去了全子家。
全子家在山村的上坡,家裡修了兩層小樓,院門還是鐵藝的。
這房子單獨看很普通,但放在山裡一片低矮破舊的老屋中簡直是鶴立雞群。
任二夫婦耷拉着眉眼走在隊伍中間,村長在任二耳邊小聲嘀咕着。
全子正躺在床上說胡話,他長得高大壯實,隻看背影和成年人沒什麼不同。
“好不容易退燒了。”全子媽心疼地抹了一把全子腦門上的汗,“但人受了驚吓,根本不見好。”
村長一陣噓寒問暖,然後清了清嗓子:“全子這病最好去市裡看。”
“任家給我出錢!”全子媽立刻說。
“但是吧。”村長大喘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咱山裡受的驚,最好靠山裡治。”
“那個柳仙姑你們知道吧?管自己叫清虛子的那個。”
全子媽不說話,珊珊媽趕緊接話:“聽說過。”
“她很有一手,誰家老人病了都願意找她,我家隔壁也找的她。”
全子媽冷笑:“就你家隔壁智障?姓柳的給她婆婆治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村長厲喝,“老人壽數到了,柳仙姑也難回天。”
全子媽面帶恨意地閉上嘴。
村長的語氣緩和一點:“這事就這麼定了,任二,你們兩口子立刻去請柳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