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憶師的心沉入谷底。
不能讓他知道更多了,怪談外他的本體能知道這裡的全部情況。
通過零碎的線索,他甚至能推測出萬花筒的存在,那是超管局最新的秘密底牌。
焦灼近乎化為恐懼,幻憶師直接跳進深坑。
經曆了不到一秒的失重感,她的手腕被劍俠抓住了。
劍俠單手插兜,另一隻手緊鎖她的手腕,把她從坑裡提起來。
幻憶師壓抑住痛苦的悶哼,劍俠抓的是她受傷的胳膊,而且沒有半點将她放回地面的意思。
他甚至将幻憶師往上提了提,如同欣賞一件貴重藝術品般,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
在他的背後,狂風裹挾着暴雨從被打破的玻璃窗闖進這棟廢棄大廈。
劍俠像是終于看夠了,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真的是虛幻世界!實在是太有趣了!”
雨水拍在他臉上,混雜着笑出來的眼淚。
劍俠再次道歉:“對不起,還是騙了你,聖杯沒法記錄虛幻世界裡發生的事。至于它的真實作用,我不能告訴你,當然你可以認為我這句話還在騙你。”
他仿佛根本感覺不到勞累,擁有無窮無盡的力氣,他抓着幻憶師的手腕,把她像機器裡玩偶般微微轉動半圈:
“我說謊不是為了騙你,隻是想看一看你的反應,你竟然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來阻止我獲得更多信息。”
“由此我可以肯定,這裡是虛幻的世界。你不懼怕死亡,你怕的是真實世界裡的我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劍俠猛然拉近二人間的距離,幻憶師近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興奮地問:“這裡究竟是哪裡?是我的夢境嗎?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他眼眸中那團流動的琥珀像是要燃燒起來,在他龐然的愉悅中,幻憶師隻感受到絕望。
托大了。
幻憶師相當自責,早該想到的,從被荊轲引導着假裝主持人開始,她該意識到自己騙不過對方。
她完全放棄詢問聖杯的用途,隻想着脫身。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坑洞,幻憶師用微弱但平靜的聲音說:“放手吧。”
“所以死亡是脫離虛幻世界的辦法?這是你的超能力嗎?”
“放手。”
“别總是尋死覓活的。”劍俠更興奮了,“如此強大且詭谲的能力,你是哪個組織的?看你不像官面的人。”
“放手。”
雨水滲入劍俠的眼睛,他恍若未覺,不錯眼珠盯着幻憶師:“說點别的。”
“放手。”
“你連修女都知道,不考慮和我一起去見見牧首嗎?”
幻憶師終于換句話:“牧首是誰?”
劍俠惋惜地看着她。
幻憶師知道,她又說錯話了,短短四個字肯定暴露了什麼,讓劍俠得知更多信息。
目前她處于絕對的劣勢,她完全不知道聖杯到底能不能記錄怪談中的一切,讓劍俠的本體知曉。
和劍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挑戰,多說多錯,幻憶師緊緊閉上嘴。
劍俠終于眨了眨眼:“你把我拉進虛幻世界,是想知道什麼?”
“讓我來猜猜,這具假名阿仁真名任珊珊的身體不是你的真身,她的超能力也不是你的超能力。你附身在她身上,經曆的這一切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你要做什麼?改變過去?虛幻世界能影響現實世界?”
任珊珊!
幻憶師在腦海中焦急地呼喚:任珊珊,我知道你在!真相我幫你找到了,你姐姐是假死,僞人是假的,你不是被僞人殺死的。
劍俠依然在抛出一個又一個問題,他似乎不想從幻憶師這裡得到答案,隻希望幻憶師說些什麼。
任珊珊的聲音終于在幻憶師腦中響起:
【我不需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