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開始尖叫,與此同時,這位突然出現的、被她的羊水濺了一臉的護士面無表情的說道:“備皮完成。”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人用刀子劃開腹部,從裡面捧出一個不斷蠕動、尖叫的活物,醫生把那東西放在她胸前,以贊美和歌頌奇迹的語氣說道:“一個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嬰兒,偉大的雅利安超人!”
“噢我的老天……”勞拉盯着那帶着才從她體内剝離,還帶着她體溫和血液的生物,那嬰兒皺巴巴的臉忽然開始發生變化,等它把臉轉過來的時候——
那嬰兒朝她咧嘴一笑,接着變成了弗裡德裡希的臉。
“媽媽。”他說。
“……fuck you!”
勞拉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她正處于悔恨、擔憂和憤怒之間反複橫跳的狀态。
一開始,她非常後悔自己那天為什麼非要偷懶節省那幾步路程,以至于撞到變态,接着她開始在心裡面咒罵起維克斯上校,老東西,死變态,然後她發覺是弗裡德裡希這個傻逼把她塞到這個鬼地方,才會發生這些破事,但最後她又想起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得罪了瓦格納醫生,也不會受制于人……
勞拉把十指插進頭發裡,試圖通過揪住發根的方式拔除煩惱。
被别人陷害固然令人讨厭,可是一旦發現這一切的根源其實自己挖的坑則更令人傷心。
這天是星期五。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勞拉在餐食供應處領了自己的晚餐。
或許是因為上次那件事,這幾天勞拉宛如驚弓之鳥。
她一邊咀嚼着面包,一邊謹慎地環顧四周,生怕突然有人沖出來把她抓去脫光了體檢。
四周的護士和醫生都在低聲交談着,他們似乎正興緻勃勃地讨論着不久将迎來的某個活動。
“……他們說屆時會有重要領袖到場。”一位年輕漂亮的護士說道。
但勞拉心不在焉,她的眼神遊離在人群之外,磨磨蹭蹭吃完飯,照例在士兵鄙夷的眼神下離去。
她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看見不遠處有幾個人影,正站在醫院樓前昏暗的燈下交談。
勞拉借着掩映的樹影探頭看去,是幾位身穿黨衛隊制服的軍官正吸着煙絮絮說着閑話,看起來都比較年輕,其中一位緩緩吐出煙圈,擡頭看天,頗為心滿意足道:“滿月,多麼美好的一個夜晚。”
“你最好說的是月亮,而不是那個你剛才睡過的叫露娜Luna的女人。”背對着勞拉的軍官說道,語氣帶着一貫的尖酸刻薄。
衆人哄然大笑。
接着,在勞拉看來幾個很是無聊的男人互相開起了黃色玩笑。
她思索片刻,繞路從一扇半開的窗戶翻了進去。
送走幾位同僚,弗裡德裡希厭惡地皺了皺眉,他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軍靴狠狠踩扁了那點微弱的火星。
他對帝國培育高貴的純種雅利安血統沒有什麼異議,甚至覺得理所當然,但他一直無法接受這種形式,黨衛隊領袖稱之為“生命之源計劃”。
“他媽的,”他半靠着牆咒罵了一句, “那我們和種馬有什麼區别?”
他想起方才那位同僚,半年前才申請和相戀六年的未婚妻完婚,但絲毫沒有影響他今夜出現在别的女人的床榻上。
“真是不知廉恥……啊——”
突然,他的脖子猛然被人從後面勒住,接着,身後倚靠的牆像是忽然倒塌了一樣,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倒了下去,他下意識伸手摸槍,但電光火石之間想起自己今夜并未配槍, “Fick dich!”
弗裡德裡希扯着脖子吼道,但他下一秒就被身後的人死死捂住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拖入了黑暗之中。
他重重跌倒在地上,四仰八叉,難看得像個翻不過身的王八。
這人出現得前所未有的令他猝不及防,他瞪大眼睛,卻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女聲,帶着威脅和警告:“别他媽叫得像個娘們,弗裡德裡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