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檀一張臉隐藏在黑夜中,看不太清,但一身肅殺未消,仿佛随時都要出手一般。
妄月卻是慢慢站直了身子,恢複了一慣的優雅從容,跟夙檀的模樣完全相反。
但如果他手中的刀收起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三個人,一人站了一方,奇特地成了三足之勢。
然後誰也沒說話,而其中兩道目光都在傅離身上。
“都看着我做什麼?我說的都是真的。”
妄月慢聲道:“傅姑娘是想拿我們當芙蓉樓裡的花魁舞姬取樂?”
“花魁舞姬可沒有你們倆好看。”
傅離一臉的笑,
“你們要是願意,我去城中也開一間牡丹樓,樓中搭一高台,專供你們打架。
算一算,頂多兩日,你們二人必定轟動全城。”
說着她還念到:
“人人都說牡丹乃真國色,有了牡丹,那芙蓉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到時候,做成了全城第一樓天下人都來觀看,豈不好玩?”
她一邊說,一邊看着二人,直把夙檀和妄月都看得毛骨悚然,有種她明日真要去開那什麼牡丹樓的感覺。
妄月輕笑出聲:
“倒也不必如此。”
夙檀道:“胡言亂語。”
傅離笑了笑,姿态閑散地揚了揚眉。
誰也說不清,她剛才的話是真是假?
傅離表示,誰知道呢,說不準哪天她真這麼幹了。
……
天色越發晚了,傅離仰頭看看天,打了個哈切道:
“真不打了,那行,就回去吧,這麼晚該睡覺了。”
說着她從樹上一躍而下,真打算回去了。
但夙檀和妄月都沒動。
“不走?還是不願意走?”傅離見狀挑眉,然後突然又嬉笑道:
“那明日我去找鐵匠打兩幅鐵鍊,把你們手腳都鎖上,免得你們亂跑,我還要到處找,累得慌。”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們,問道:“這個法子怎麼樣?”
傅離的話看似戲谑,卻句句都在威脅。
以她古怪的性子,讓夙檀和妄月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為他們療傷。
用尋常針線縫,用烙鐵燙。
一開始他們聽了她的解釋,是信的。
畢竟久不愈合的傷口真的在好轉。
然而等到了晚上回過味來,兩人才意識到上當了。
她是有法子為他們療傷,可偏偏選擇了最折騰人的。
很難說她不是為了報複。
所以眼下的這個鐵鍊上鎖,她也有可能不是說說的。
“不喜歡嗎?難道你們是嫌棄鐵鍊配不上你們?那換金鍊,細細的,鎖上再雕花刻字。”
傅離皺了皺眉,頗為苦惱地說,
“可是我沒錢買金子。也不知你們那塊藏玉裡有沒有,要不然,你們幫我打開我看看?”
她每一句話都說得人膽寒,光是站在這聽這些,夙檀和妄月都是在受辱。
于是之前還恨不得對方死的二人,忽然齊刷刷往傅離攻來。
“我的話還沒講完!”
傅離不滿意地說,最後一個尾音重重落下,此時兩人已經近在眼前。
閃着寒光的短刀和光華流轉由靈氣聚集而成的靈劍一左一右,刀尖差一點便刺入她的眼瞳。
可也僅僅差這一點。
傅離眨眨眼睛,嘴角勾出一個笑,笑容慢慢擴大:
“你們,很不聽話。”
咔嚓,咔嚓!
兩聲脆響後,傅離折斷了他們兩隻胳膊。
兩人握劍/刀的手無力垂在身側。
夙檀僵立着,手中的靈劍已經消失,他閉了閉眼,聲音冷寒:
“你該死!”
比起他,妄月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下一瞬卻是眉眼柔和的笑了出來。
那模樣完全不見半分攻擊力,溫潤爾雅,眼中甚至三分含情。
他在示弱。
妄月很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
既然硬的不行,那便來軟的。
“我願意跟姑娘回去,也願意讓姑娘鎖。”他說,“隻是,我心中有一疑問,姑娘能否告知。”
兩個人的身量都頗高,同他們離得近了,傅離需要仰頭才能看見他們的臉。
這樣壓迫性的角度,令她很不舒服。
傅離說:“蹲下。”
二人皆是一怔,可還未明白她這話是何意,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地蹲在她面前。
從未有過的屈辱姿勢,讓妄月險些沒有繃住臉上的笑。
傅離居高,垂眸看見了直接笑出了聲,她輕飄飄地說:
“下次再不聽話就讓你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