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從來沒有查看死者記憶的習俗,而且這種法術有傷天和,甚至折損壽命,所以盡量還是不用為好。
但如果隻是路邊随意死去的人便罷了,偏偏這人是他們宗内正式入宗的弟子,還是剛入宗沒幾天的弟子。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雲影宗的顔面将不複存在,第一宗門的名聲勢必也會受損,此後誰還敢拜入無影宗?
為了大局着想,這兇案必須查的明明白白,不能放過一絲痕迹,還得嚴懲兇手以示宗威。
“宗主明智。”
對于這個決定,幾乎所有人都是贊同的。
尤其是幾位長老,沒有人比他們更在乎宗門的名聲。
不多時便有幾個内門弟子把江海的屍體擡上來了。
大部分人翹首相望,在看到那慘狀時紛紛被吓的不敢說話。
——嘴角開裂,嘴巴大張,裡面空洞洞的,赫然是沒有了舌頭。
而喉嚨被撕開一道口子,舌肉被塞在此處,看着十分可怖。
最吓人的是江海到現在也無法閉上的雙眼,瞳孔縮的極小,眼白上全是血絲,黑血從眼角留下,已然是死不瞑目。
梅意歡離得最近,也清晰看到江海瞳孔中來不及褪下的恐懼。
即使在末世中見慣了死亡百态,他也有些不适。
胃中傳來灼燒以及嘔吐感,梅意歡皺眉移開了視線。
“如你們所見,兇手手段極其殘忍,以折磨活人為樂,而這種人就在我們宗門之中,實為修真界敗類!”
明義一揮手,江海的雙眼便合上了,他歎了一聲,痛惜道:“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折磨成這樣,兇手卻以此為樂,待查出兇手後絕不姑息,更會重罰,以此警示。”
“宗主明智!”
“請宗主盡快查出真兇,讓其認罪伏法。”
“沒錯,一日查不到,一日不罷休!”
“油炸活煮,最好讓其生不如死!”
“望宗主明查!”
“請盡快決斷!還死者安甯!”
這引起了不少弟子的憤恨以及驚懼,這樣的兇手藏在他們之中,他們如何安心?
“既如此,我便施展搜查記憶的術法,當衆顯示在你們面前。”
明義站起身走到高台邊緣,對着王海擡手就要施法。
如果說誰最害怕,那必是雀斑男子無疑了。
别人不知道,他卻知道,他見過兇手,那人威脅他,讓他誣陷梅意歡,否則就殺了他。
怎麼就這麼倒黴!他不過是想安慰王師兄,卻意外撞見了那一幕!
他按照那人說的做了,卻沒有把罪名釘死在梅意歡身上。
而如今宗主為了查明真相選擇搜查記憶,那不就徹底暴露了!兇手就在當場,等待他的結局會是和王海一樣嗎?
可他不想死啊!他不想死!
也許是太害怕了,雀斑男子竟然當衆失聲痛哭,動靜大到引起許多人側目。
“你哭什麼?”剛準備施法的明義被打斷,極其不滿道:“查明真相而已,何須如此?”
雀斑男子承受了太多,他原本就是偏遠村落出來的,如今有機會修仙,是他做夢都能笑醒的。
可如果他死了,那這一切就都沒了。
越想越悲從心來,竟當衆吐露出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娘還在家等我,她等我成仙呢!”
“說好以後會把她接出來好好孝敬她,再也不叫她擔心!”
他崩潰叫道:“我明明隻想好好修煉,就算我太笨了,我也可以努力,可剛進入宗門才幾天就遇見了這樣的事!那個兇手會殺了我的!可我不想死啊!”
“你知道誰是兇手?!”明義走下樓梯,快步來到雀斑男子面前,“你真的知道?”
“嗯……”
“你叫李崇對不對?隻要你說出兇手,我可保你平安,宗内高手如雲,不必怕他。”明義十分高興,這樣他就不必用那術法。
李崇卻猛然清醒,是啊,就算查出真兇又能如何?他是被逼迫的!
有宗主與幾位長老在,誰能動的了他?
這麼一想,他抹去眼淚,“是……”
聲音戛然而止,李崇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餘光看到混在弟子中的一人嘴唇微動,念出了他母親的名字。
“是誰?”明義眼神催促,“你盡管說,雲影宗定會保你平安。”
能保他,那他娘呢?
他娘遠在八千裡,宗門能護住他,卻護不住他娘。
況且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等事情解決好,誰又會在乎他們?
而且兇手對他的底細知道的十分清楚,他不敢堵。
“是梅意歡。”李崇僵硬的垂頭,“是他。”
“你想清楚了?”江無肆雙目沉沉,神色似寒冬冷月,讓人不敢直視。
“你不用威脅我,就算你是屹國太子,我也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