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啊,我的麻煩事應該能減少很多。既然愛我這張臉,那不要也罷了。”
她的語氣是撒嬌的口吻,并不重,帶着幾分狡黠。
谷主定定地看着她,手擡了又擡,最後咬牙忍了,看着一雙靈動狡黠的眼睛,他壓根沒有辦法去怪罪她。
該死的貝戋人。
他确信,這個人就是拿準了他的脾氣,所以才敢這麼嚣張。可他又狠不下心直接殺了她,索性閉上眼睛,壓下了怒火痛心,語氣冰冷。
“行了,你可以走了。”
燦燦心裡松了一口氣,她知道,日後,谷主是不會再想得到她了,她若無其事地把劃破臉的簪子,重新戴在頭上,“容兒告退。”
谷主已經閉上眼睛了,她十分有自覺,對方現在應該恨不得殺了她,根本不想看見她,正準備走,那個她都沒有正眼看的小童,忽然拉住了她的裙裾。
她救了這人,誰來救她呢。在鬼谷,别妄想别人會救你,這些惡鬼們,隻會趁着你虛弱,在背後捅你一刀。
燦燦正想把人踹開,可看清小童臉的時候,忽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孩子,長得太漂亮了。鬓若刀裁,眉如墨畫,一雙天真無辜的杏眼,含着淚不肯掉下,倔強中藏着小心掩飾的恐懼和算計。
薄紗根本遮掩不住他肌膚上的傷,很濃的一股血腥味,一湊近就撲面而來。
有意思的是,燦燦覺得這個人很熟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揚着笑,笑得溫柔甜蜜:“谷主,這個人,既然您不要了,賞賜給容兒可好?”
谷主很不耐煩,壓根不睜開眼睛看她,擺了擺手:“不男不女的東西,你想要,就拿走吧。”
不男不女。
這個詞一出來,她就察覺這個小童身體顫了顫,眼眸浮現一種驚恐,緊緊攥着她的裙裾,生怕她丢下他一樣。
燦燦想起來,剛剛進來的時候,貌似谷主也說了這個詞。她琢磨着不男不女這種形容,手裡動作也不慢,強硬地拽着人,很快出了内殿。
她把人帶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托前幾任谷主的福氣,她在谷裡還算有點名氣,一路走來,那些惡鬼無不驚詫,對着她臉上的傷,指指點點,絲毫沒有顧及她人現在,就在這裡。
燦燦倒也不介意,假的,她介意死了。
她自己劃傷臉是一回事,别人對着她指指點點,又是另一回事。在鬼谷這種鬼地方,就沒有忍這個字,你忍讓,就等着别人欺辱緻死吧。
索性,她帶了軟劍,挑了兩個看着不順眼的,直接殺了,所有的議論就戛然而止了,換成了更熱烈的歡呼叫好。
看吧,這裡的惡鬼就是這樣毫無人性。
燦燦心裡嗤之以鼻,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在這裡的十年,她學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怎麼去笑。
血濺了她一身,是一股令人厭惡又分外熟悉的鐵鏽味,黏黏糊糊的。她實在可惜自己的劍,也不介意用失敗者的衣裳,目光掃視一圈,這群惡鬼都眼觀鼻,鼻觀心,熱烈的哄笑戛然而止,恢複了平靜。
“成了,走吧。”
她語氣輕快,加快了腳步。
得趕緊回去,沐浴、換身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