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問他：“那你又為何來到我身邊？”

難道不是為了複仇嗎。

他啞口無言，眼裡閃爍着淚光，痛苦又羞愧的垂下頭：“沒有……一開始是，可後來……”

“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傷你。”他哽咽失聲，目光無神，喃喃：“我隻是想救我娘……”

“我知道。”我點頭，他若是存心要害我，跟在我身邊這五年，有無數的機會可以下手。

我至今還能記起，他曾經擋在我跟前，将怨怪我的百姓罵的狗血淋頭之後，又怯怯望着我，怕我怪他時的模樣；也不曾忘記，他看着我的傷落淚時，心疼又無可奈何，憋着眼淚的神情。

“人有輕重之分，你無需自責。我既然殺了你母親，你若要報複，也是人之常情。”

我望向他，又越過他，雪山冷風，好像能瞧見師尊清淡的神情，無奈看着我，說我過于偏執。

路是自己選的，做下的事情也皆出自本心，自然要承擔起後果。我從不後悔當時斬殺那蛇妖，至于救下小白，因憐憫，留他在身邊，也無甚好後悔。我識人不清，遭到反噬，也是咎由自取。

我跟小白并不是一路人，能短暫同行，便已經很好，實在不必強求。

“小白，你若要殺我，為母報仇，便盡管動手。但你不該行欺騙之事，借我的信任取走龍珠。那并非是我的東西，龍珠——我是一定要尋回的……你大概是被那蛇妖騙了，你母親早已身死入了輪回，哪裡來的複活之法。”

小白垂着頭，默默流淚并不說話，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急急叮囑：“那個蛇妖本領很大，說是活了五百多年了，你……”

“你們倒是郎情妾意。”

輕飄飄的聲，落了個尾音，原本隻是圍攻的蛇群，便像是發狂一般湧了上來，那蛇妖譏笑。

說話的蛇妖看不見影子，隻聽見冷冷的聲：“我阿妹的好兒子，你可還記得，便是虞淮月這賤人殺了你阿娘。你竟然……”

小白掙紮着爬起來，怒吼道：“你閉嘴！”他冷笑，望着湧動的蛇群，凝神試圖控制：“你别再試圖蠱惑我，是我阿娘先犯了錯，怪不得仙師頭上……若不是你說，龍珠可以複活我阿娘，我根本不會……”

那蛇妖隻冷笑，不再說話，蛇群迅速湧動過來，不過也有些停在了半路，有逃離之相，我瞥了眼身後的小白，大概是他試圖在控制這些蛇。

我舒了一口氣，強行将胸口郁氣壓下，手迅速結法印打出，靈氣從體内抽出，那一霎，我竟覺得靈氣用的并不如往日順手，喚：“誅——”

扭動的蛇群有瞬間的寂靜，随後便是無端燃起的火，連綿開數十米，蛇痛苦扭曲着，血肉在火中被烤熟，肉香的出奇。

而那個藏着不見人的蛇妖也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蛇群能如此不堪一擊。

“不愧是昆侖弟子。舊傷未去，龍珠又被奪，你竟然還有力氣使這樣的玄術。你也不好受吧。”蛇妖嗤笑，語調故意拖長，顯得陰陽怪調：“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強弩之弓——”

我臉色不變，神情從容平靜：“你大可來試試。”小白站在我身後，輕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往後瞥了一眼，并不廢話，望向某個方向似乎已經找到對方，雙手快速結印。

鶴唳風聲，樹随身動，青蛇已經逃離，“我有仇家來了，今日先放你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