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沖進住所,抓走顧留芳的時候,紫萱下意識就要捏訣施法抵抗,卻被聖姑拉住了胳膊,她不贊同地搖頭,示意去看另一處。
紫萱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跟随官兵一起來的還有兩位得道高人,他們看見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捏訣施禮,以示對女娲後人的尊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紫萱思來想後,最終在聖姑的建議之下,跑去南山道觀,去找了顧留芳的師長們打探信息,他們對于這個拐跑徒弟的妖女吹胡子瞪眼,但一聽顧留芳被下獄臉色驟變,面面相觑,最終觀主幽幽一歎,委婉逐客,摸不着頭腦的紫萱剛剛離開道觀,就在上山必經過的長梯口瞧見了負手而立的顧防己,聖姑在跟他說話,臉色鐵青。
“怎麼了?”
紫萱看着兩人的臉色,一臉莫名其妙,她心裡隐隐有點不好的預感,眼見聖姑一言不發,拉着她就要走,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顧防己,當初他們四人在南诏燈會結緣,她與顧防己也算是朋友——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住了,顧防己看她的目光含着嘲弄怨毒,絲毫沒有從前的笑意。
顧防己嗤笑了兩聲,“怎麼用這副表情看着我?”他撫摸着衣袖上的祥雲紋,漠然道:“我怎麼會允許他跟着你回南诏——明明都是棄嬰,他隻是比我早入門兩年,就處處擋在我前頭,所有人都更偏愛他,師傅、師叔、師兄弟,連良姜最初都隻看着他。”
他越說越激動,看着紫萱不可思議的模樣,露出一聲嗤笑,旋即笑聲越來越大,性情中的癫狂偏執表露無遺,“你看,你甚至都不知道良姜拒絕過我,憑什麼,我不服氣,為什麼顧留芳能事事如意,留在道觀是下一任觀主,深受大家喜愛,還俗離開,也能得到諒解,和你雙宿雙飛——”
紫萱怔愣住,她下意識看向聖姑,對方避開了她哀求的目光,她瞬間明白了,臉色驟然蒼白,良姜竟然還為她放棄了愛情。
顧防己雙眼通紅,他死死盯着紫萱,輕聲道:“可我呢!”
“既然良姜不要我,那你也不許要他。”他已經平靜下來了,唇邊甚至有幾分輕快的笑意,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自顧自說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他也不能有。放心,我不會讓他死得太痛苦的。畢竟。”
顧防己頓了頓,他朝兩人微微一笑,欣賞夠她們臉上的震驚、隐忍、哀求,才慢吞吞說道:“畢竟我們是師兄弟嘛,還是有兩分情分的。”
“你,你簡直——”紫萱氣得腦子一片空白,雙眸含淚,指着顧防己,心中既愧疚又心痛,“對不住你的是我,與留芳無關,你要恨便恨我,是我任性妄為,才讓良姜代替我留在了南诏,承擔責任,你放過留芳吧,我保證……”
顧防己冷笑了一聲,根本不聽紫萱的哀求哭訴,眼看着她要追過去,聖姑連忙拉住了她,沉聲道:“顧防己性情偏執,已墜魔道,當務之急,是傳信給良姜,讓她速速前往長安,或許還能阻止他。”
紫萱逐漸冷靜下來,她臉上還挂着眼淚,神情卻尤為沉靜,聽見聖姑的建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可讓良姜過來,顧防己指不定要提什麼要求,你看他,他根本舍不下大好前途,他能像留芳一樣還俗嗎,不,我不能害了良姜……我已經夠對不起她了。”
這時,紫萱倒是清醒了起來。
聖姑聞聲,猶豫之下也沒有再勸,她覺得顧防己執念太深,對于良姜是否真心并不好說,她念頭一轉,拿定主意道:“我們讓觀主他們先拖住朝廷,我馬上傳信回南诏國求助巫王,讓他派遣使者來大唐求情,營救顧留芳。”
紫萱眼含淚光,重重點頭,她去大牢探視了夫君,告訴他已經有辦法救他,讓他放心,可沒過兩日,顧留芳卻在牢獄之中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