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色的泥土一鍬一鍬往外抛,時有紅色的蚯蚓摻雜其中,飛了出來,落在外面的土堆上,蠕動着鑽來鑽去。
不止蚯蚓,還有蜈蚣,還有紫色的小潮蟲,還有長爪密集的劇毒蚰蜒。
血污錦被中,慘白慘白的女子屍體,青紫斑駁,瞳孔渙散,眼睛大睜着,瞪着蒼茫浩蕩的天空,死不瞑目。
藝名牡丹,原名王望雪,西北涼州婁縣人士,逃荒南下的路上家人紛紛餓死,被拐|子賣進青樓楚館,作了煙花女子,混口飯吃。
我給她阖了好幾次眼皮,始終阖不上。
望這張臉久了,精神莫名有些恍惚,可能是當年被蔣四摔在地闆上的時候,腦袋磕壞了,看王望雪的屍體,卻竟然驚悚地看到了自己的臉。
徐明文赤|裸|裸地躺在那兒,青紫斑駁,死不瞑目。
當年蔣四、展昭欺淩,他們是怎麼笃定,一個懷了孕的虛弱女人,絕不會死在他們兩個武者身上的?
怎麼敢笃定我不會變成這幅樣子,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還是他們根本不在乎?
“……”
情?
鐘情?
娘子?
夫人?
愛人?
哈。
操|他們祖宗八代的棺材闆!老子當初竟然真有些信了,真以為存在着什麼若有似無的纏綿感情!……
“頭兒,讓讓。”
坑挖好了,馬澤雲、丁剛過來擡屍體,挖得還挺深,大約是為了讓人安息,防止埋淺了,被聞到味兒的狼群刨出來吃了。
沒有連着錦被一起埋,赤|條條的女屍,馬澤雲擡着兩條手臂,丁剛擡着兩隻小腿,一、二、三,齊聲蕩了幾下,噗通,精準地扔進了墓坑裡。
錦被需要稍後單獨銷毀,這種可以作為物證的重要東西,搞刑偵的絕不會留後患。雖然沒人敢拔老虎胡須,找京畿衙門的茬兒,但以防萬一,還是得萬無一失。
“……”
我看到的是徐明文落進了墓坑。
蔣四、展昭在扔屍體。
他們輪徐明文,徐明文沒熬住,出血止不住,涼了,于是扔了。
今個兒月圓之夜,陰氣太重,他們倆畜生複活了?……
不對,如果複活,不該是三個麼?還有一個與他們一夥兒的錦毛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