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枕在舒适的素錦軟枕上,黑暗中閉目假寐。
大半個時辰後,包房内的呼吸聲綿長清淺,皆陷入沉睡了。悄無聲息地起身,穿上灰色的勁裝外袍,套上靴子。
來到倆瘦馬旁邊,手指伸到耳廓上方,測試性地打了個響指。毫無反應,深度睡眠,睡得香甜。
翻窗而出,宛如風中滑翔的大型掠食性猛禽,十幾米的高度輕盈落地。
……
離開四季春,回歸官驿。
官驿地下一層,地牢火把晦暗。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鎮守森嚴。
長長的甬|道,無數熟悉的精銳面孔。
“大人。”
“大人。”
“大人……”
蕭國封、高華鴻、杜建忠、周臨……衆志成城,敬畏肅穆,紛紛垂首。
心腹部下,丁剛迎了上來。
“怎麼現在才來,頭兒?”
“被孝敬上來的女人耽擱了,不方便脫身。”
“打暈就是,手刀劈後頸,人事不知,保準整宿睡得跟死豬似的。”
搖頭。
“兩個女人,先打暈哪一個都會被另一個看到,行不通。隻能等她們都睡着了再出來。”
丁剛陪随在側後方,快步進入牢獄深處。
問。
“他們還是不肯松口?”
“始終不肯,”歎氣,無奈地彙報,“吊着脫水三天了,開刀放血,刑逼,各種能用的手段都用了,骨頭硬得很。”
“厲悔也沒辦法?”
“老兵也無法。疆場剝皮去骨的毒戾手段沒法給王朝馬漢用,他們究竟不是咱們的敵人,隻是隊伍裡信念堅持不同的戰友而已。”
搖頭。
“老兵說了,真要用狠的,打斷雙手雙腳,把王朝馬漢做廢了,他硬不下這副心腸。”
又一重陰森的關卡打開,面前豁然開朗。
濃郁的血腥氣混雜着難聞的黴腐味撲面而來,晦暗的牢間中,青黑色的寒鐵鎖鍊自高空懸垂下來,吊着兩副鐐铐。
鐐铐禁锢着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蓬頭亂發,腦袋深深地耷拉着,看不到面孔,死活不清。
開封府制式的校尉官袍服七零八碎,血肉模糊。黑紅色的結痂污物與布料黏連在一起,每一刑鞭下去,皮開肉綻,連帶扯掉碎布,大股新鮮的殷紅湧出,悶悶慘叫。
“松口吧,識時務者為俊傑。”
酷吏歇息喝水的空檔裡,蒙厲悔拎着燒紅的烙鐵上前,單手捏住王朝的下巴,擡起了鼻青臉腫的面龐,誠心實意地勸說。
“真看不清形勢麼?硬扛着過去的情義前行,能得什麼好果子吃?……”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屆領導一屆班子。姓周的是内定的下一任府尹,清理姓展的殘黨勢在必行。武進縣掃|黑,覆滅展氏,永絕後患,甚至有老青天的意思在。”
“不可能,”旁邊的馬漢搖拽得寒鐵鎖鍊嘩嘩作響,怆然瘋癫,沙啞嘶吼,“蒙憨子,你他|媽胡說八道,包相對展護衛視如己出,視其為親子!……”
“哦?是麼?”譏诮,“那麼為什麼你們給京城去了八百裡加急的密信求救,京城方面卻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