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老爺子!醒醒!……”
猛掐人中,刺鼻的薄荷油辣味熏入鼻腔,悠悠轉醒,混混沌沌地睜開條眼縫,眼角糊滿了病态的黏膩眼屎。
地上有雙蹄子,好大的、毛發旺盛的蹄子,比馬蹄更大,堪比海碗,什麼鬼動物?……
“來,老爺子,張口,喝些水。”
塞外鹿皮水囊,粗犷地紋繪着肅殺的北疆風光,山綿綿、草茫茫、兵戈戰亂與屍|體。
使背靠着樹幹,塞子拔下,扶持着水囊豎起,咕咚咕咚往裡灌。
“裡面是鹽水,喝完會好受很多。”粗砺的大嗓門,低聲地輕柔安慰。五旬上下的北方壯漢,背着柄沉重的寶刀,絡腮胡濃密,風霜滄桑,牽着駱駝的江湖遊俠。
那駱駝好大,駝峰高高地隆起,猶如兩座小山,挂着的東西好雜,長棍、包袱、米糧袋、書囊……還有一根陳舊的蕭。
“老人家,你怎麼會獨自暈倒在路邊呢?病得這麼重,你的兒女親人呢?他們怎能如此沒照顧好自己的老父親?還是你自己走丢的?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善意地絮絮叨叨,長篇大論地婆婆媽媽。
圍繞在高燒灼熱的耳廓邊,仿佛有數不清的蒼蠅在嗡嗡嗡盤旋,不堪其擾。
“你誰啊?……”細啞。
“在下歐陽春。”江湖禮節,抱拳。
“我誰啊?……”
“……老人家,你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是什麼人,家住何處了麼?”
冥思苦想地回憶,黃褐色的蒼枯臉龐上,眼窩深深地凹陷,濕熱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滲出皮膚,白汽縷縷蒸騰。
忽而高興地咧開牙齒,溝壑深深的皺紋舒展開,仿佛通透了般,笑呵呵地答。
“你好,歐陽春同|志,我叫徐明文,家住中華人民共和國,廣東省,桓邵市,渠安區,塘烏中路29号。”
顫顫巍巍擡起細弱的胳膊,試圖去握對方的手,做握手禮。
“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的幫助,跟我回家吧,我爸爸媽媽和你差不多年齡,我們會做很大一桌子菜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