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場的貴女千金也盯着桌屏看個不休,欽慕之極,交頭接耳道:‘這樣奇巧的繡法,真真光彩奪目,要是繡在衣裳上,不知多好看呢。’也有那性急的揚聲道:‘顧姑娘,你這活計是怎麼做的,能否講解一二?’還有人邀約道:‘顧姑娘,這幾日可有空?我下個帖子,請你來我家做客,能給我細細講解一下麼?’
顧芳蕙一一回答,不驕不躁,謙虛低調:‘這繡法不難,隻是勝在别緻新穎,姑娘要是歡喜,我便介紹一二。’‘各位别急,今兒是老太君好日子,我們還是先賀壽,改日再聚。’
馮老太君見顧芳蕙進退有度,自覺面上有光,難得高看她幾分。在座有不少當家主母,見顧芳蕙這般表現,也不由心中暗暗留意。
巧兒又急又氣,臉也漲紅了:‘姑娘,顧···她····竟然,這是·····’盧明清手裡還壓着瓷片,語氣也很冷靜:‘巧兒,别急,看看我們的壽禮。’
巧兒已将壽禮結成一個包袱,随身帶着,聞言忙蹲下,将包袱放在膝上,解開一看,包袱不知何時被人剪了幾刀,裡面的抹額、帕子都破了,珠子也落了一地。
巧兒的臉都白了,呆呆的說:‘方才····方才穗兒來找我說話·····’她滾下淚來,道:‘姑娘,我對不住你。如今——如今可怎麼辦?我們可沒有第二份了。’
盧明清想了一想,道:‘巧兒,你回屋去将我們那袋螺钿拿來,再帶上一根粗針,快去。’
巧兒雖不知所以,卻也忙應了一聲,顧不上擦擦眼淚,将包袱遞給盧明清,轉身奔去。
盧明清丢去瓷片,揀起一塊手帕将自己手心包好,再慢條斯理的抽出一根透明的絲線。
此時,在座的賓客都已經呈上禮物,盧夫人頻頻向這邊看來,又過一會,巧兒才急急趨進來,将布袋遞給盧明清,卻喘得說不出話來。
盧明清對她點點頭,打開布袋,迅速挑選了十九枚顔色、形态各異的螺钿珠貝,捧在手裡,右手拇、食指捏住針,起身向主席走去。
馮老太君正和人玩笑,便笑問道:‘盧丫頭,你這捧着的又是什麼?’
盧明清笑道:‘一個小戲法,博老太君一笑,須借捧盒一用。’
馮老太君微微起興,笑道:‘哦,倒要看看。’一旁的鴛鴦忙端了個掐絲創金八角形捧盒過來,盧明清将螺貝放入盒中,馮老太君見了不解,問道:‘這是什麼?’
盧明清道:‘這螺钿珠貝雖不起眼,也是在佛前供過的,沾了佛香,今日為賀老太君壽····’
一旁一個老夫人突然道:‘如何,你就拿這些零零碎碎來賀壽嗎?還敢扯到佛祖,不怕佛祖責怪嗎?’周圍的人也竊竊私語起來。
盧明清從容道:‘雖不起眼,也是晚輩一番心意,既已供過佛祖,隻請大家看個新鮮罷了。’說罷,用針在每一枚螺貝上刺了一個孔,或在前或在後,或在左或在右,她動作十分靈巧,一會就刺遍了,又将絲線穿過小孔,向上一提一紮,絲線收緊,螺钿珠貝被束成一團,奇得是,束成的形狀酷似一隻兔子,耳、頭、口、足無不具備,活靈活現。
馮老太君正是屬兔,她喜得‘喲’了一聲道:‘盧丫頭,你真是變戲法,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擺弄成這樣了,我竟沒看出來。’
幾個老夫人輪流傳看,也是啧啧稱奇,這兔子雖說精巧,倒也見得多了,難的是就在眼前,瞬息成型,難不成真有佛祖點化?倒是看了個新奇。
馮老太君和顔悅色道:‘你這丫頭也是有心了!’
盧明清行禮退下,回到座位,巧兒已破涕為笑,連連稱贊:‘姑娘,你可真厲害!真有辦法!
盧明清報以一笑,突覺有人盯着自己,回望過去,竟是顧芳蕙,盧明清眯起眼,在她的脖子和眉心處冷冷的瞄了一遍,卻見顧芳蕙突然臉色一白,向後倚在穗兒懷裡。
這時,同桌的一位肖姑娘也熱情的與盧明清搭讪,連連稱贊她心靈手巧,盧明清隻是淡淡應了幾聲。
沒說幾聲,突然有聲音道:‘姊姊,你那個兔子做得真好,能給我也做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