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當朝這股品茗論道之風,到底是怎麼興起的?”季叙白放下筷子,手指捏起茶杯在眼前搖晃,搖搖頭,語氣帶着遺憾,說道:“吃飯也要配茶,這點的可都是下酒菜啊。”
季叙白說着,拿起茶杯,面部扭曲地喝了口茶。
他剛好想起來,臨安一代種植的好像就是茶葉,這要是征地養殖,今後這幫人還是上哪品茶去。
但裴衍沒接話,視線一直看向窗外,微微皺眉,忽然問道:“對面什麼時候開的青樓?”
季叙白順着裴衍的視線望出去,似笑非笑,語氣暧昧道:“昨個兒新開業。”季叙白眼神眯起,瞟了一眼裴衍,意有所指道:“感興趣?裡面說不定也有他那樣的。”
裴衍目光一瞥,對着季叙白露出一個暗含深意,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握着茶杯,手指摩挲,說:“當朝之中,文人墨客獨愛品茶,你偏愛喝酒,别人潔身自好,你風流成性,你老師怎麼會認為是我帶壞你?”
“裴子野。”季叙白搖着扇子擋在身前,上下掃視裴衍,說:“你今天很反常啊。”
“我忽然想起,上次也是在這樓上,不過他帶着鬥笠我看不清臉,今天在宮裡,匆匆一瞥,我倒是看清了。”季叙白看着裴衍的目光逐漸灼熱,悠悠地說:“天人之資啊,怪不得勾的你茶不思飯不想。”
裴衍眼裡似乎泛起一種嗜血跟懷疑混雜的光。
“他是仇人。”裴衍譏諷道。
“色字頭上一把刀嘛。”季叙白語氣欠欠地說。
裴衍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他是男人。”
“他是太監。”
“太監也是男人。”裴衍咬牙切齒。
“阿野。”季叙白忽然收起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色道:“當年的事,當年那場丈,你真的沒懷疑過嗎?”
裴衍看着季叙白,眼神幽暗不明。
就這麼沉默的對視良久。
裴衍不說,季叙白仿佛要一直等着他說,最後,季叙白敗下陣來,他喊來小二,打破僵局。
“這些麻煩幫我打包。”
永勝大街兩側攤位林立,熱鬧異常。
裴衍今日沒帶侍衛,孤身一人,跟季叙白站在酒樓門口,小厮捧着打包食盒站在季叙白身後。
“你看這青樓能看出花?”季叙白疑問道:“要不進去看看?”
“不必。”裴衍說着,轉身就走。
季叙白擡手拿扇子擋住,“哎?你這是?”
人聲鼎沸,裴衍看了季叙白一眼,季叙白會意,收起扇子,走在裴衍身側,側頭問:“你看見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看見小閣老了。”
季叙白點點頭,“小閣老好色全京城都知道,來這也不意外。”
說話間已是紅日西沉,華燈初上。
季府在京城西面,季叙白帶着小厮跟裴衍在酒樓門口分别,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撞的一個趔趄。
裴衍聞聲回頭,原地沒動,隔着距離看着小厮把季叙白扶穩站定,撞季叙白的,是個頭上插兩根雞毛的乞丐。
“對不起,對不起,大人您沒事吧。”小乞丐說着就跪在地上,頭磕在季叙白腳邊。
季叙白一身白衣,被那小乞丐抓出兩道印子。
“硯雲。”季叙白厲聲喝道,眉頭緊促,拿着這扇敲了敲小厮。
一旁的小厮忙上前,擋在季叙白前面。
季叙白被擠的後退了幾步,‘啧’了一聲。
“呆頭呆腦。”
硯雲上前,碰了碰小乞丐頭上的雞毛,小聲說:“你先起來呀,先起來。”
小乞丐哆哆嗦嗦的擡起頭,滿眼驚恐,左顧右盼,發現自己無所遁形,牙齒直打顫,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大人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看路,對不起。”
硯雲回頭,表情無辜的看向季叙白,季叙白歎了口氣,說:“沒事,讓她起來,剛好把打包的吃食給她,讓她走罷。”
“給你,你走吧,我家主子說沒事。”硯雲上前,把食盒遞給小乞丐。
小乞丐滿臉吃驚,連忙磕頭,“好人平安,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大人長命百歲。”
接過食盒,小乞丐點頭哈腰,表情欣喜,邊跑邊緻謝的抱着食盒跑遠了。
硯雲滿臉通紅,低頭窘迫的站在季叙白身前,季叙白皺着眉拿着扇子在身上輕撫了兩下,擡頭看硯雲。
“還擋路?”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