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叙白回頭,看見裴衍站在身後,沖他挑眉,懶懶開口道:“你玉佩呢?”
季叙白低頭,喉結微動,“你看見了剛才怎麼不攔着。”
“我還以為你故意的呢,那麼明顯的動作,你們主仆二人都發現不了?”裴衍散漫揚眉,攔住硯雲道:“别追了,早沒影了。”
“那……那怎麼辦啊。”硯雲小聲問道。
“還能怎麼辦啊,丢了呗。”裴衍幸災樂禍地看向季叙白。
“你!”
“你還差塊玉佩?”裴衍問。
季叙白低頭查看衣服,頭也不擡地回答:“不重要,但隻要看到那玉佩,就知道是我季叙白的。”
裴衍漫不經心的看向乞丐消失的地方。
*
小乞丐跑遠後,轉身閃進了巷子。
巷子幽深無人,小乞丐高聲喊:“姐我拿到了,我拿到了姐,還有吃的呢。”
“這呢,這呢,小聲點,過來這邊兒。”
一個插着雞毛的乞丐蹲在牆角伸手招呼人,正是前幾日楊一尋來找的小乞丐。
“姐,給你。”
安南伸手接過玉佩,問到:“傳謠的事情怎麼樣了,有沒有按照我說的辦?”
“放心吧姐,現在已經有城南商戶聽到後有所行動了,關門停業的,還有些住在軍頭皇城司那邊的,已經有人開始搬家了,就這兩天,就能炸開。”
安南看着玉佩,竟有些心潮澎湃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興奮什麼,她把玉佩拿到手裡摩挲一會兒,又遞給安北,說:“你今夜,把這玉佩丢在城南的大嘴前面,故意讓他看見。”
“不。”話音剛落,安南又快速否定到,“你直接丢到那個什麼戶部尚書家門口,然後看看被誰撿到,你就上去攔住他,跟他說‘剛看見這玉佩的主人掉了玉佩,還聽見他嘴裡念叨什麼天人感應,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安南停頓了一下,見安北一臉疑惑,解釋道:“戶部尚書不是死了嗎,現在去他府邸的,或者能在他府邸旁邊出現的,要麼查案的,要麼就是有交情的,那可都是上邊的人,都認識季叙白,認識這塊玉佩。”
“哦……”
安南看着南北的反應接着說:“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你就說你跟着季叙白來的,想偷他的錢,機靈點,别讓官兵禁軍撿到,别人問多了你就跑。”
“行,包在我身上。”
*
楊一尋回到兵丈局後,就又開始在陳春眼皮子底下做工,每天從早到晚,今天好不容易在晚飯時得空休息。
天色昏暗,宮裡的燈都已點亮。
楊一尋拿着饅頭坐在門口啃,突然聽見有人喊她。
“果然!”楊一尋擡頭看向聲音處,她是看不清,但已經能聽聲識人。
隻見桃雨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站在楊一尋面前,叉腰指着她說:“你還不承認,我不來找你,你就把我忘記了!”
“……”楊一尋尴尬的舉着饅頭,看着桃雨。
“吃飯了嗎?”楊一尋躊躇了一會兒,問到。
“當然吃飯了。”桃雨在楊一尋的視線裡,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楊一尋身邊,生氣的說,“我那天跪了大半宿,回去就感染風寒了,我第二天沒來找你,你這麼聰明,會不知道我生病了?”
楊一尋腦子裡本來在思索她父親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缺意外的放空了。
“我明天要走了,出遠門。”楊一尋沒接話,冷不丁說到。
“出遠門?”桃雨猛地提高音量,發出輕微的尖叫,“你要去哪?出宮?被貶?再也不回來了?”
不知怎麼的,桃雨一邊說一邊眼淚就流下來了。
燈光打在楊一尋臉上,她平靜的看着桃雨說:“皇上派我去臨安。”
“……皇上?派你?”桃雨有些錯愕,露出茫然的表情,問:“幹……幹什麼去啊?”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楊一尋沉默着,扭頭,忽然略帶疏離的一笑,說:“你覺得,我還能活着回來嗎?”
桃雨突然梗住了,表情慢慢變得很嚴肅,是楊一尋從未見過的嚴肅。
楊一尋看着桃雨,笑着拿着饅頭咬了一口。
這麼拙劣的試探,剛好适合桃雨這麼拙劣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