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裡記挂什麼的時候是很難睡過頭的,身體裡像是嵌了個鬧鐘,到點自己就醒來。
睜眼的時候才七點,林窈一臉木然的把手機放在心口,為自己的在意感到恥辱。
下一秒就爬起來挑衣服。
防曬肯定是要塗的,上班的時候都塗,這是護膚底線。
塗完防曬,林窈盯着化包裝看了兩秒,遮瑕、粉底、散粉一樣一樣拿了出來。
她平時上班很少帶妝,但周末出去玩都會化妝,不算生手。
“買了就要用,難道放着過期嗎。”
林窈自言自語,對着鏡子描妝,可惜手腕不給力,抖好幾次,擦擦畫畫十分鐘才描出一條看似沒有,實際很襯眼神的淡眼線。
清新裸妝完成,林窈仔細洗了手,開始挑眼珠子。
十幾塊一副的日抛自然款美瞳,工作日不配擁有的出門成本。
撕開塑封的時候,林窈頓了頓,擡頭看着鏡子裡容光煥發的女人,短暫的疑惑了一下。
他就配嗎?
低頭看一眼,挑挑眉,算了,開都開了。
整裝待發時才七點五十二。
林窈看着鏡子裡新鮮出爐的優雅美人,清醒過來。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難道不該是他來的時候她還在睡,才能把那份不在意表現得恰好好處嗎?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林窈皺眉思索。
現在躺回去還來得及嗎?
手機響了,想也知道是誰。
“喂。”林窈差點裝了個才睡醒的語氣,奈何那些雜七雜八或幼稚或離譜的心思在真正對上他的時候,好像會自動經過一番淘洗,去掉那些不必要的僞裝,留下應有的樣子。
“在北門,慢慢下來,不用急。”
誰急了!?
“哦,一個小時。”
短暫的沉默後,周仲霄又用上了那種通知的語氣:“二十分鐘。”
挂了電話,林窈真的磨了二十分鐘才下樓。
小區外的輔路平時小吃遍布,到了周末反而冷冷清清,這附近又實在沒吃飯的地方,林窈在APP裡劃拉一陣,無奈建議:“前面有個快餐店,先吃點東西。”
周仲霄沒聽到一樣,啟動車子朝着自己的導航方向開。
“喂。”林窈發現他耳聾,喊了一聲。
“等會吃。”他回了一句就不說了,林窈皺了皺眉,覺得今天不會好了。
不處在上班潮的車道好走很多,林窈不知道他約在哪裡看房,也懶得問,索性靠着座椅閉目養神,開了幾十分鐘,車流量增加,停頓變多,林窈睜開眼,看到巨大的醫院标牌,猛地轉頭盯住他。
周仲霄目不斜視的把車開進停車場,繞了好幾圈,終于碰到一輛車離場,他立刻倒進去停好,下車時看到林窈還粘在位子上,于是繞到副駕拉開門。
“下車。”
林窈抓緊安全帶,盯着他不說話。
周仲霄直接上手把人拖下車。
“我不去!”林窈像他拉在手裡的小拖車,撅着屁股身體往後座,兩隻腳卻不得不步步前進。
她一隻手傷着,身上也不知道哪裡不好,周仲霄根本沒法和她動真格,走三步退兩步,一陣急火拱上來,他吼了句:“你到底在鬧什麼?讓你看病!”
人生第一次,周仲霄把林窈鎮住了。
雖然林窈從小和代瀾吵到大,但骨子裡也最受她影響。
比如諱疾忌醫。
能拖就拖,能挨就挨,二十出頭的時候的确管用,新陳代謝高身體素質好,百毒不侵。
可過了二十五,冷氣都不敢低于二十五度,身體在慢慢變差,否則她也不可能因為一個感冒咳嗽落下這個病根。
林窈隻是普通人家長大的小孩,沒有大把的家底揮霍,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生存,雖然攢了點小錢,但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大病的消耗,無論經濟上還是精神上。
偏偏她想象力豐富,害怕自己年紀輕輕就因為重病把多年積蓄全投裡面,也怕把本該用來體驗美好事物的精力全用來和病魔抗争。
公司體檢她都是拖到最後才做。
沒有人知道當她被查出腎結石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醫院長椅上有多害怕。
她差點哭出來。
以為要手術,要開膛破肚,要簽術前風險同意書,然後可能要通知家人來簽病危通知書,然後可能就被燒了,撒進小盒子裡。
再三确定這不是什麼大事後,她才覺得手腳回暖,有力氣把剩下的檢查做完。
她當然知道自己聞到刺激氣味就咳嗽不太正常。
有時候回想,那一陣真的咳得太厲害。
轉念一想,她還是好了呀,隻要小心規避氣味也不影響正常生活,每次聞到也隻是淺淺咳兩聲,上次在他家那麼厲害,一半原因是太激動被口水嗆到了,所以林窈從來沒想過來醫院細查。
不管有沒有周仲霄,她對這裡都抗拒。可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就變成是她無理取鬧,不識好人心的無聊情緒。
很生氣,應該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