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響起密碼音時林窈并沒留意,直到房間的密碼鎖被人按響,她第一反應是有賊摸進來了,整個人警覺到手腳發涼,一度忘了這時候該采取什麼自保措施。
房門被推開,一道沉黑的人影站在門口,靜靜看着縮在床角的人。
周仲霄沒有開燈,反手帶上門,徑直來到床邊。
林窈一整個懵:“你怎麼……”
可一開口就不妙。
鼻音太重了。
周仲霄俯身把人抱起,轉身來到小沙發坐下,帶着寒氣的懷抱再次靠近時,林窈終于回神,伸手推了一把,結果換來更強勢的收緊。
他越抱她越推,推不動就開始打人,捏緊了拳頭捶在後背、肩頭、腰側,洩憤般沒有章法的亂砸,全是帶勁兒的實心拳頭。
周仲霄由着她打,拳頭砸在後背,聲音都跟着震動:“打吧,打到消氣為止。”
林窈動作頓住,忽然嗚咽一聲,慢慢哭出來,依然不敢放聲大哭,怕吵到室友,哭聲裡還夾雜理智的、破碎的、帶着抽氣聲的話音:“我、我要、要睡覺了,明天、還、還要上班……”
别人的破碎感我見猶憐,她的破碎感帶着點滑稽的堅強。
周仲霄在極盡的澀然和窒息間,很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笑。
林窈一怔,拳頭又硬了。
于是等着她打到力盡,周仲霄才把她抱回床上。
林窈像是回到水裡的魚,扯過被子把自己捂得緊緊,小動作不斷的擦臉揉眼。
周仲霄拿過旁邊的紙巾抽出來給她,她别着臉摸索,拽過去,擦完的紙也不給他,自己探着身子堆到床頭櫃上,不一會兒堆成雪白小山。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直到她擦幹淨鼻涕眼淚,慢慢冷靜下來,才終于起身去了浴室,斷斷續續的水聲響了十分鐘,出來時屋裡安安靜靜,床上的人裹着被子,黑乎乎一條,似乎已經睡過去。
周仲霄挂好毛巾,關了浴室燈,抹黑來到床邊,動作很輕的躺在林窈身後。
他伸手去抱轉她,感受到幾分不動如山的抗拒,幹脆直接貼過去,從後面把人緊緊抱住。
她還沒睡,堵住的鼻孔發出亂掉的粗氣,周仲霄雙手扣在她身前,想了想說:“我隻是想知道,你今天為什麼不高興。”
懷裡的人腦袋往下垂,沒有回音。
周仲霄輕輕埋進她頸窩,聲音很低,也很清晰的響在她耳邊:“不想說也沒關系,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行嗎?”
林窈心亂如麻,俨然已顧不上委屈傷心。
他為什麼又回來了!?
又覺得自己沒出息。
但凡他态度冷硬一點,她能梗直脖子和他吵翻天。
可當他換上這種求和示好的語氣,她立馬就跟着偃旗息鼓,甚至覺得自己要繼續态度惡劣說氣話,反而顯得很過分。
就好像他離開的時候明明氣得要死,卻還是把門輕輕帶上。
她就是吃軟不吃硬。
周仲霄扣在她身前的手輕輕拍她的肚子:“還生我氣嗎?”
林窈不想正面回答,甕聲說:“你能不能别說話了,明天還要上班。”
“我也要上班,就是因為白天都上班,所以晚上才要好好說說話。”
懷裡忽然沒了聲音。
周仲霄再次試圖把她轉過來,雖然小有抗拒,但還是在半推半就中成功。
他在黑暗中仔細辨認她的臉。
“說很累讓我回去,是覺得我來找你隻是為了上床?”
上床上床的,什麼虎狼之詞,林窈封閉視聽:“我睡了。”
周仲霄收臂與她緊貼,換了話題:“今天吃什麼了?”
很難吃,很膩的一碗飯。
周仲霄一隻手輕輕摸她的頭,一隻手緩緩拍她的背,自言自語:“本來想和你去吃油潑面,同事說那家挺有名。”
同事?送口香糖的同事嗎?
林窈想起白天在電梯口看到的場景,在他懷裡擡頭。
周仲霄察覺,适應黑暗後的視線和她對上:“怎麼了?”
算了,計較這種事好像有點過于小氣,林窈腦袋垂下去,繼續封閉視聽。
片刻後,給她拍背的手慢慢移到手腕處,輕輕按揉:“今天又疼了?”
要不然不會無緣無故往手上貼紙。
他歎了口氣:“讓你注意休息都當口水話聽了是吧?工作是很重要,但人更重要。”頓了頓,忽然說:“非得弄得像我一樣躺進醫院才會怕嗎?”
林窈腦袋倏地一擡,語氣透出驚訝:“怎麼弄的?”
怎麼弄的?
周仲霄回想起過去幾年混亂忙碌的日子。
總結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上學的時候學書上的東西,畢業之後學社會的東西,也開始會應酬,交流,競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