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小心地托着窗頁不讓它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拉開三個拳頭左右寬的
空隙後,靈活地鑽了進去。
悄無聲息地落下,全程未發出一丁點聲響。
與岸上廂房擺設不同的是,為了節省空間,大門進來後僅用一扇屏風隔絕了内裡的視線。繞過屏風就是床,而在床的側面,還用架子單獨隔開了一個小房間。
那架子上半部分是镂空雕花的,下半部分卻是實木,煙沒看到人,但她屏息,确實能感受到有人在那小房間裡面,但是氣息不穩,也不知是不是邢宇。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朝那個小房間靠近,準備來個出其不意,卻不料,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滾出去!”邢宇一聲怒喝,臉上紅白交加的,是煙從未見過的模樣,隐約間,伴随着某種重物落水的聲音。
他怒喝的聲音之大,就連在甲闆底下休息的船員都驚動了,很快,門外傳來張管事的詢問:“公子可要幫忙?”
煙早就退出了小房間,看到剛才那一幕的她撫着胸口,心砰砰直跳,但她強裝鎮定,聽到詢問連忙回話:“沒什麼沒什麼,虛驚一場。”
張管事卻沒動,不一會兒,邢宇也整裝完畢走出了小房間,朝門口道:“無事,勞煩張管事走這一趟了。”
張管事倒是不覺得麻煩,聞言也就放下心來,隔着房門微微一揖:“公子言重了,若有事直接找人來喚屬下,屬下告退。”
腳步聲漸漸遠去,煙也想當做無事發生般悄然離場,邢宇卻叫住了她。
“知不知道什麼叫不請自來?”邢宇瞪着她,臉上很是黑沉。
煙自知理虧,一邊面有讪讪地往門口挪去,一邊小聲地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在解決人生大事嘛,聽你中氣不足的模樣,我還以為你被人劫持了,哪想到……”哪能想到方才在甲闆上還翩翩如濁世佳公子的人,居然也會便秘,要不是她這一吓,他也不會那麼暢快地排出來吧?
不過邢宇現在又氣又惱,明顯正在氣頭上,她可不敢亂說。
邢宇确實是惱極了,耳朵上那抹紅還沒褪下,聽完煙的解釋更是氣得想笑。他指指船艙,開口反問:“我自己的船,船上還能有刺客?”
“百密總有一疏,我這也是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啊,您消消氣兒,消消氣。”煙雙手合十,作讨好狀。
想到她也是出于好心,邢宇慢慢平複下來,嫌棄地看她一眼,道:“下不為例,以後切不可如此莽撞。”
煙連連點頭,想想張管事先前的反應,再想想自己,便有些汗顔。人家做手下的都不着急,她一個半路入夥的急個什麼勁啊?便要告退。
邢宇叫住她,昂了昂下巴:“方才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問吧。”
煙這才想起來,遂将自己來時的疑問問出了口。
邢宇也不隐瞞,回道:“我這毛病,越是陰暗緊窄空氣滞塞的地方,越容易被激發出來。”
煙回想起當時渡船的環境,因着臨近傍晚,船裡的光線不是很足,人一多又顯得擁擠混亂,加上空氣不流通,确實方方面面都精準地踩到了邢宇的不适點上。
“那種情況下你都能那個?”煙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邢宇的下半身。
邢宇連忙背過身子,避開她的視線,臉上帶了煙看不見的羞惱。
“我發病的症狀又不是隻有那個,那種環境隻會讓我呼吸不暢,狂躁,嚴重的話我可能會殺人。”
煙點點頭表示了解,看來如果她想做個稱職的小跟班,以後得盡量避免邢宇淪落到這種環境裡了。
不過,聽他的意思怎麼有點像幽閉恐懼症啊?她看着刻意沒有裝門的小房間,若有所思。
行船果然比騎馬要快得多,才不過五日,兩人就到達了揚州。到揚州了就要換船,客船畢竟比不過商船,行駛越久耗損也越多。
與揚州管理船隻的徐管事碰頭之後,張管事就帶領着船員返回了涵州,竟是連吃頓晚飯的功夫都沒有。
這時代的揚州與煙所認知的那個揚州一樣,是文人墨客心中的聖地,可惜她前世隻是做任務的時候待過一段時間,都沒機會好好遊玩,因此這番路過,她便鐵了心要玩上幾天。
徐管事得過張管事的指點,知道這小童對公子的意義不一般,聞言便幫腔道:“此行至餘姚不過五日的光景,老夫人的壽辰又在下月初,公子不妨在揚州待上幾日,也好讓徐某盡盡地主之誼。”
此時已經六月下旬,邢宇算算日子确實還有時間,便應承下來,兩人謝絕了徐管事的熱情邀約,徑直住進了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棧。
照樣要了兩間上房,煙喚過店小二提來熱水,洗漱過後才來到邢宇的房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