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見。”
*
柳鳳慢悠悠沿着街市一路往甯府别院走。
也不知是天色暗下來的緣故,還是這别院位置太偏,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鋪子也逐間關閉。
甚至有人在見到柳鳳行走的方向後,駐足轉身盯着她,跨進甯府别院的門檻。
她被看得後背涼絲絲的,一股寒意從心底升騰。
什麼意思?他們看出我女扮男裝了?還是覺得奇怪,這多年無人居住的地方竟然住進了人?
柳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
魏天和魏夫人的屋子在别院靠裡的院子裡,與柳鳳和薛譽住的地方有一條長長的連廊相連。
裡頭的院子燈火通明,魏天應當還未回來,但廚房裡已經在着手準備着晚膳了。
薛譽的屋門關着,裡頭點着一盞油燈,将他的身影照映在窗戶的絲綿紙上。
柳鳳看了一會兒,卻發現薛譽不曾動過。
他這是怎麼了?從方才突然從茶館離開,到現在坐着發呆,都透着一股奇怪。
糟了!該不會……
柳鳳心下一驚,沖過去大喊一聲“薛譽”,又擡腳将門踹開。
門被踹開,發出巨響,呆坐在桌前的薛譽驚訝地轉過臉來看着柳鳳,“……發生了何事?”
柳鳳及時刹住車,有些尴尬又有些怪他,“你坐着怎麼不動呢?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以為我死了?”
“可不是咋地……”
魏天那邊的下人聽到巨響匆匆忙忙趕來。
随後魏夫人也趕了過來,“怎麼了這是?”
她見柳鳳和薛譽面色都不太好,笑着将下人驅散,“住在一個屋檐下,吵一吵難免。吵過就好了啊,别影響感情。”
“你們好好聊一聊,我就不打擾了。”說罷轉身離開。
鄭婉甯走後,柳鳳清了清嗓子,打破甯靜。
“對……對不起啊,我這不是見你方才在茶館情緒不對,這才胡思亂想嗎?”
說罷,她在薛譽身邊坐下,給他的茶盞斟滿一杯茶水。
“謝謝。”
“和我客氣什麼。你到底怎麼了,方才開始就怪……”
還未說完,柳鳳擡頭,見薛譽眼角微紅。
方才離得遠沒注意,這會兒湊近了,才發現,薛譽不僅眼角紅了,鼻尖紅了,眼皮也有些微腫,說話都帶着鼻音。
這是……哭了?
“究竟發生了何事?”
“無事。”
“那你……”柳鳳指了指薛譽的眼睛。
“想家罷了。”
柳鳳點點頭,“倒是沒聽你說起過你的家人。”
“我對不起他們。若我沒有出生就好了。”
“說的什麼話?若沒有你,又如何有我柳鳳的今天?”
薛譽苦笑一聲,一口幹了杯中茶水,“不說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
“诶,對了。方才你走後,我和旁邊的公子聊了一聊。你猜怎麼着?倒是巧了,其中一人名叫于之孝,他娘子就是這别院主人甯理的兒媳的妹妹。”
“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他們聽聞我住在甯府别院,臉色似乎都不太好。方才我回來時,路上遇到的百姓,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興許是這裡太久沒人住的緣故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
“别說,這昌州首富的親家,應當也是個有錢人家。聽說于之孝的娘子在昌州還有一處别院,無人居住,荒廢在那兒。”
“我看他身上的衣裳,也很是低調奢華,就連這臉,都保養得極好。”
……
薛譽的臉色沉了沉
正說着,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大概是魏天回來了。
果然,不多時,有個下人來他們院中,“老爺和夫人請二位過去一同用晚膳。”
柳鳳剛想拒絕,薛譽卻點頭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我們稍後便來。”
柳鳳奇怪地看着他,“這院子裡也有廚房,以往你最喜歡自己做些吃食了,今兒是怎麼了?魏天此行本就隻帶了三名下人,又是剛剛落腳需要收拾的節骨眼,你怎麼偏偏今日要去蹭飯,也不怕給他們添麻煩。”
薛譽笑笑,“最近沒什麼案子,沒什麼靈感。”
……
“變态!小譽譽我告訴你,你可别烏鴉嘴!”
可有些話真是說不得。
是夜,柳鳳正在自己的大床上睡得香甜,迷迷糊糊,卻聽到嗚咽的聲音。
是風聲嗎?門窗沒關好?
她掙紮着起身,打開一扇窗往外望,今夜外頭一絲風也沒有。
嗚咽的聲音又漸漸傳了過來,柳鳳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側耳傾聽,這聲音……像是女子的哭聲!
伴随着哭聲的,還有刺耳的磨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