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筱美一愣,怎說到此事上了?
“不錯。”
“你的玉佩,可是在酒樓丢失?”
“正是。”
季母從袖袋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季筱美,“這是方才那媒人帶來的。筱美,你自己做錯了事,招惹了這麼個權貴之人,如今想要全身而退,便隻能答應甯家,做他的妾。”
“娘,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季筱美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你還要娘說得如何清楚?那晚,你與之孝都吃醉了酒,之孝回去後,你卻沒有回家,而是留在了酒樓。甯祿和派來的媒人雖沒有明說,但娘大約也知曉了,是你主動往甯家公子身上湊的,這……這怪不得别人啊!”
“更何況,他對你本就有意,還好心應下,不将此事告訴任何人。不僅保你清譽,還答應納你做妾,給你名分和日後穩定的生活,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不……娘,甯祿和他在胡說!我從未見過他,更不可能與他……”
“那晚,明明是之孝……”
季母拍着季筱美的手背,語重心長道:“筱美,爹娘不會害你的。你醉了,什麼也不知曉。之孝呢,我們雖不同意你與他成親,可他也算是個好孩子。昨日我們已經去問過他了。那晚他并不在酒樓,吃了酒便回去了。第二日他擔心你,來家中找過你,朱珠與他說你并未歸家,他這才又去酒樓尋你,發現你獨自一人躺在酒樓客店的床上。”
“也就是我們去問了他,他才知曉,原來那晚,與你同床共枕的是甯祿和。他說一直瞞着你便是怕你傷心欲絕,他不在乎,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可我們不行啊,若你當真與之孝成親,甯家也絕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你。”
“所以筱美,應下吧,為了你自己,為了這個家,也為了之孝的将來。”
說到這,季筱美一滴淚也沒有流,可柳鳳就是從她空洞的雙眼中讀出了悲傷。
她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四月初三那晚,你與甯祿和發生了關系,将貼身玉佩落在他手中。他以此要挾,讓你做妾?”
“而你爹娘,并非為了錢财,而是出于你清譽和将來的考慮,這才答應?”
季筱美冷冷一笑,低下頭,“我原本也是這樣以為。那晚到底發生了何事,我确實是記不清了,隻記得喝了幾杯酒,便不勝酒力醉倒。那時,我并非害怕此事公之于衆清譽會受損,我隻是害怕,甯祿和将來會對之孝造成威脅。”
“在我心裡,他是個努力上進之人,不該因為我,毀了大好前程。”
“所以我答應了。”
堂下衆人竊竊私語,對着季氏指指點點。
“自己做的孽,卻說别人死不足惜。”
“安靜!”魏天厲聲一喝,接着問道:“既然如此,于之孝何錯之有?你為何要殺他?”
“為何殺他?自然是因為方才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柳鳳喃喃道。
“不錯。什麼吃醉了酒先回了家,什麼甯祿和與我發生了關系,什麼玉佩落在甯祿和手中,什麼不在乎我非清白之身,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于之孝和甯祿和的一場戲。”
堂下鴉雀無聲,衆人屏着呼吸,時間仿佛靜止。
“進了甯家的門之後,我不願甯祿和碰我,便次次推拒。餘瑩瑩本就對我進門一事不喜,此事上倒是樂見其成。我雖推拒那事,但面上,對甯祿和和餘瑩瑩也算是恭敬。可有一日,甯祿和吃醉了酒,餘瑩瑩又不在府上。我和朱珠如何都攔不住他。”
“也就是那次,他酒後吐真言,我才知曉,甯祿和從未碰過我。”
“他與于之孝做的局,将我哄進酒樓,喝下迷藥,将我貼身玉佩取走,又演了那麼一出戲。讓我不得不忍着屈辱和不甘,給甯祿和做妾。而于之孝,得到了他永遠都無法考取的舉人之名,還有了官職。”
“你為何不報官?買官賣官可是大罪!”魏天問道。
“魏知州,若那時你已然上任,興許我會到州衙一試。”
“那此事,除了你,還有誰知曉?”
“朱珠知曉的,可她不過一個丫鬟,有什麼法子?爹娘那兒,我不想他們再為此事傷神,便也沒說。”
堂下衆人收起方才對季筱美的指點,有些唏噓。
沒想到于家那位公子看着人模狗樣,卻與人勾結,将青梅竹馬轉手便買了個好價錢,踩着他人的痛楚平步青雲。
“那餘瑩瑩和李婷呢?你為何殺她們?”
“自然是因為五月二十八那場大火。餘瑩瑩本就看不慣我,我進府不過一個月,她指使着下人不知給我使了多少絆子。那日,她本想讓婷兒在别院放把火吓唬吓唬我,可惜,婷兒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斷了我滅火的後路,甚至想神不知鬼不覺殺了我。”
柳鳳接過了話茬,“所以别院那屋子外的兩缸水,是李婷倒的?這把刀,也是李婷的?”
季筱美看着柳鳳手中那把刻着“婷”字的刀,愣了愣,“你們都知道了?”
“隻是推斷了一些。”
季筱美多看了柳鳳幾眼,随即轉頭朝魏天說道:“所以,我要殺了他們,不僅僅是替自己報仇,還有我的爹娘。”
“若不是他們,一步步讓我踏入設計好的圈套,又取我性命,我爹娘何至于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場大火後不久,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我還活着,爹娘便傷心過度去了。”
“從此,我便是孤兒了。”
魏天歎了口氣,緩緩閉上眼又睜開,“好了,說說朱大寶吧。”
“你們也查出來了?沒錯,朱大全便是朱大寶,朱珠名義上的哥哥。”
“為何殺他?”
季筱美卻不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魏知州,不如我先說說方才那四人,我是如何殺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