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幾乎對每道菜都贊不絕口,仿佛大半年沒吃過飯菜一般。
魏天和魏夫人見她這餓死鬼的樣子,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魏夫人說道:“柳風,我和老爺這一兩年可沒虧待你吧?”
柳鳳知曉魏夫人說的是玩笑話,呵呵笑道:“沒有沒有,就是張媽做的這菜可太好吃了。好久沒有這樣大家夥兒一起團圓過個年了,心裡痛快,也顧不上許多。”
魏天擺擺手,“都是一家人,也就不講究那些了。”
“快吃快吃,好吃就多吃些。”
柳鳳心裡頭暖暖的,這一兩年,魏天和魏夫人對自己,就仿佛家人一般,讓她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家的溫暖。
柳鳳點點頭,拿起竹筷,正要夾起一筷子的松鼠鳜魚,忽然愣了愣。
她用胳膊肘推了推薛譽,頭稍稍朝他偏了偏,低聲問道:“薛譽,你做的那道豆腐雪兔呢?”
薛譽笑笑,“小小點心,最後再上,我這就去取來。”
薛譽朝魏天說道:“魏知州,今兒我現醜做了一道飯後小點,還在小廚房鍋裡蒸着,我這就去取了,來給大家嘗嘗。”
不等魏天回答,魏夫人笑道:“那敢情好,上回那小粽子的味道我可記到了如今,我可饞薛譽的手藝饞了好久了,終于又可以嘗嘗了。”
不一會兒,薛譽端着一個天青色的平底瓷盤便走了進來。
柳鳳瞪圓了雙眼,那磁盤上不僅有剛才見過的豆腐雪兔,還有其他的東西。
有潔白的小貓,有軟糯的小胖鳥,惟妙惟肖。
還有被染了顔色的南瓜、柿子、橘子樣态的小點。
“哎,薛譽的手可太巧了。這都是些什麼呀?”魏夫人問道。
薛譽一一解釋,“這是用豆腐雕的雪兔子。那是用糯米面做的糯米小南瓜。魏夫人快嘗嘗,可還合胃口?”
魏夫人臉上帶着欣喜的笑容,用竹筷小心翼翼地夾起了一個金黃色的糯米小南瓜,一口下去,糯米彈牙軟糯,裡頭竟然還有南瓜泥。
“好吃好吃,薛譽,你将來若是這仵作行當不想做了,自個兒開個這點心鋪子,定是能成大事。”魏夫人玩笑道。
魏天假意不悅,将竹筷放下,“那可不成。薛譽可是我從璞縣帶來的,還有柳風,沒有他們,我這昌州知州可如何做得?”
“好好,還真有人能與你這昌州知州搶了薛譽不成?”
魏天與夫人玩笑間,薛譽朝柳鳳看了看,将那個她觊觎已久的潔白雪兔小心翼翼夾起,放進她的碗裡。
“快嘗嘗。”薛譽說道。
柳鳳有些舍不得,它太逼真了,一筷子下去,總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一道吃食而已,你若是喜歡,往後常常給你做。”
柳鳳點點頭,幹脆囫囵将雪兔子放進了嘴裡,豆腐清爽可口的味道彌漫整個口腔,帶着點些許的香甜味。
大約是方才,薛譽澆了點糖水上去,甜甜的,如同柳鳳此刻的内心一樣。
“再嘗嘗這個。”薛譽又夾了一隻雪白的小胖鳥放在柳鳳的碗裡。
“煞是可人。”柳鳳感歎道。
她效仿着方才,囫囵将小胖鳥放進嘴裡,可下一瞬就驚呼出聲。
這哪是什麼糯米或豆腐做的小鳥呀,那分明就是外頭還未化開的雪捏成的。
竟是被薛譽給捉弄了。
“薛譽!”柳鳳又氣又好笑,她站起身,雙手叉腰,假意不悅。
又呼哧呼哧地将口中的雪水給含化咽了下去。
薛譽臉上的笑容僵住,他愣了愣端給柳鳳一杯熱茶,“你還真得吃下去了,我不過是逗着你玩兒的,涼不涼?别吃壞了肚子。”
“你剛才夾給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會不會涼壞舌頭呢?”
趁薛譽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當口,柳鳳迅速從天青色的瓷盤上又發現了一隻白雪捏成的小鳥。
她将小東西夾起,迅速塞進薛譽的嘴裡,“倒是讓你也嘗嘗這滋味。”
薛譽倉惶躲開,笑着擺擺手,邊說邊往外逃,“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這一回吧。”
“饒你這一回?可沒這麼容易。”
整個知州府充斥着打鬧與歡笑聲。
魏天搖搖頭,夾起一塊松茸放進魏夫人碗裡,溫柔道:“夫人,快吃吧。讓孩子們鬧去。”
過完了年節,冬日的雪也慢慢地化了。
春天來了,正是多雨的季節。
這一日,魏天從州衙回來以後,将薛譽和柳鳳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他嚴肅地說道:“過幾日,州院獄裡有個死囚,名叫牛利民。他殺了自己的妻子,被判處絞刑,不日便要行刑。”
“那時不巧我有公務在身,不在昌州,便派你二人去監督行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