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枯瘦如幹枝的手從黑暗中伸出,卻看不見裡頭任何東西。
純狐卿背對衆人,異色雙瞳亮起微光,妖族上位者的氣勢排山倒海般壓來。
那雙枯手一哆嗦,一隻橙黃色的眼睛一閃而過。
尖利人聲再次響起:“打開,快打開!”
鎖鍊落地,看似不堪一擊的兩扇木門卻發出如千斤巨石般沉重的悶響。木門裡光透不入,仿佛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隐藏着無限危機。
純狐卿松開馬缰,擡步走入。
黑暗将他吞沒。
餘下三人互相對視。
甯野拉着他們也走了進去。
未料到裡面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三人呆在原地不敢動。
腳邊有什麼東西擦過,兩匹馬兒發出不安的嘶鳴,片刻後就安靜了。
在這黑暗中。
純狐卿突然出現。
他周身散發着微光,冷着臉走來,伸手對甯野說:“牽着我。”
“那他們……?”
“我隻習慣牽你。”
毛病。甯野心裡罵了一句,牽上他的手,另外一隻拉過程曜。沒等他們拉好,純狐卿就轉過頭往前走。
程曜連忙撈過怔愣的裴司,拽着他一起往前。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腳邊總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擦過。
純狐卿心跳地像過年時候猛敲鑼鼓,又密又響。他生怕被人聽到,捂住胸口,企圖讓胸膛裡那顆沒出息的東西平緩下來。可手上的觸感,來自她的觸感,讓他無法忽視。
甯野望着面前唯一的光源,他滿頭銀發,發尾打着卷長至腰間,一根翡翠藍水玉簪懶懶散散斜挽在腦後。白衣勝雪,一層薄紗披着,寬肩一路往下,她不由想起昨日半夢半醒間的觸感。
細腰長腿,進了此處後他把耳朵尾巴都露出來,八條尾巴都蓋不住他的好身材。
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根尾巴總在他們兩手之間打轉。
甯野松開四根手指,用指縫夾他尾巴尖。
被純狐卿一把甩開。他微微回過頭瞪她,臉上有淺淡的粉。
“……”
如此細微的小動作被裴司捕捉,他斂下眸,心下升起澀意。
“還有多久?這地方有這麼大嗎?”程曜沒注意到三人各自的心思,直接問道。
她話音一落。
前方忽而亮起幾點猩紅。
程曜立刻噤聲。
幾雙赤紅的眼睛瞪視他們,越走近越能清晰看到……竟是幾頭猛虎。
一點綠光不知何時出現,飄在半空明明滅滅,然後落到某處。它剛落下,紅色亮光緩緩氤氲出一團火光。燈籠搖曳,無風自動。
酒架子前的木櫃子上,亮起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黑貓望見他們來,竟人立而起,朝他們跪拜:“純狐少主安。”
純狐卿“啪”一聲把自己脖子上佩戴的印着狐狸的長命鎖丢在櫃台上:“我來找東西。”
“請少主明示。”
“開鑒寶物。”
黑貓起身,滿臉為難:“不知去了何處。但可以肯定兩個寶物未出妖界。”
“是未出妖界還是在妖仙手中,亦或者在脫離妖體的仙族那?”純狐卿懶得廢話,給出三個範圍想要縮小搜尋目标。
“純狐少主……小的實在不知。”
“真不知假不知?”他直接拎起黑貓的後頸,松開甯野的手,指尖點燃一簇狐火。
黑貓吓得縮成一團,連尾巴也緊緊蜷在腹部。
虐貓現場……
放其他地方能被罵到自閉。
甯野程曜齊齊伸出罪惡的爪子,當然不是摸貓。
她們看清楚腳下穿行而過的是什麼東西後直接抱了起來。
“卑鄙的人類,我們可是妖族看守,放開我們!”
“這是什麼東西?”裴司也抱起一隻仔細看。
甯野不确定的問:“你們是……河狸?”
純狐卿沒管他們,反正在妖族沒妖敢惹他,更不敢惹他帶來的人。
黑貓是真不知道,想要掙紮又不敢掙紮得太厲害,它兩邊長長的白胡子被燒得卷曲,一股焦糊味:“純狐少主,小的真不知!瞞誰也不敢瞞您啊!現在魔族頻頻進攻,我們還得靠純狐族守住地界呢。”
純狐卿立刻加大火力,将整隻黑貓燒成卷毛。
一抖,撲簌簌落灰。
“哇——”黑貓嚎哭出聲,“我真不知道啊,啊——”
“看來是真不知道。”他嫌棄地丢下黑貓,将蹭上黑灰的手指頭往黑暗處的虎頭上抹幹淨。
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