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達雙眼迸射出光芒,眼神恍惚一瞬,變得迷離惝恍。
裴司知道此人德性,稍稍擋在純狐卿身前,背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
曾被人當作獵物的恐懼讓他下意識覺得有絲恐懼。
純狐卿比裴司還高了半個頭,他不明所以,瞥眼前方的吳思達明白過來什麼。
又是一個死斷袖。
對方那目光再熟悉不過。
想要占為己有的貪婪,下流到似在用眼神舔舐,涎水留在身上,黏黏糊糊又惡臭無比。
魔族裡的那三個東西,就曾經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裴司與吳思達認識,估計受過騷擾。
不然不會第一時間擋在他面前。
純狐卿在魔族已然鍛煉出抗體,拍了拍裴司,大大方方走到裴司旁邊,直視吳思達雙眼。
他如皎皎明月,高懸夜空。
目光中的澄澈與隐隐壓迫竟讓吳思達不敢與之對視。
壓得吳思達心生自卑,感覺自己像見不得光的老鼠,肖像天邊那一輪明月。
吳思達轉開目光,落在裴司身上:“既然是老朋友,多住一段時間吧。”
侍衛将一張畫像遞給他。
吳思達看了看,臉上露出些不易覺察的緊張。
程曜很熟悉這種緊張,是一種怕被看破的心虛。
他在心虛什麼?
程曜皺眉。
馬車搜完一輪,隻剩下他們随身帶的雜物。
其中一個最大的就是純狐卿的補血仙丹。
“副城主,搜完了,隻有這些,都已查驗過,沒有其他東西。”
“沒有其他東西?”吳思達看向他們,“不是說,有東西要送給城主嗎?”
陳棠說的貴人是城主?!
甯野目光不自覺落在畫像上。
裴司問:“城主呢?”頓了頓,又道,“東西要親自交給他本人手裡。”
“城主事忙,你們交給我就好了。”
“不可以。”
吳思達微微眯起眼:“那你們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他現下不在城内。”
程曜對主君不在城中已是習慣,多問了句:“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城主行蹤豈是你們能知道的?”吳思達直覺不喜程曜這人。
這種不喜在安排房屋住所時有了驗證。
純狐卿和裴司被他安排在離内院最近的地方。
而程曜則是和甯野住在一個院子,分别兩個房間。
四字真言:來都來了。
那就歇着先吧。
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仙鑒中人,已是幸運。
程曜總覺得哪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周圍一切都怪怪的。
她又不可能找甯野說自己的感覺。
生怕甯野一言不合拉着她去聽人家牆角。
對比程曜甯野這邊的平靜。
裴司純狐卿那邊有些不淡定了。
他們被邀請去一塊和吳思達吃消夜。
基于吳思達的德性,裴司沒敢吃太多。
想要叮囑純狐卿兩句,旁邊的狐狸已經吃上,酒杯都空了。
才第一個晚上,吳思達沒摸清他們底細,當然不可能做什麼。
但接下來可就不一定了。
應付完吳思達。
裴司扶着腳步踉跄的純狐卿回房。
他卻死活要往另一個方向走:“我想,去他那。”
“不行,你忘記我們在哪了!”裴司理智尚存,這種戒備森嚴的地方絕不可能讓他們這些外人亂走。
當初在程曜府中,他也隻是借着和自家叔叔的關系才能走遠些。現下他們沒有任何能依仗的人,行差踏錯一步都會被看出端倪。
純狐卿按了按眉心,壓下心底瘋長的想念。
一夜趕路。
他今天,甚至還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她會不會也想他?
可是現在确實不适合見面。
純狐卿被裴司扶着回房。
他其實沒醉,但就是很難受。
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屋門打開又關上。
裴司甚至還拿椅子抵住門,生怕半夜自己身邊就多了個光着膀子的吳思達。
但他心裡清楚,這一切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純狐卿在這,他可以不必太擔心自己的清白。
倒是純狐卿該擔心下。
望着倒在窗邊榻上的狐狸,他一隻腿垂落,正揪着自己手腕上黑白交織的手鍊放在臉頰邊蹭了蹭。
那動作真有點像貓。
狐狸和貓……
也差不多?
裴司歎氣,走過去問:“你醉了嗎?我想和你說下吳思達。”
“沒。”純狐卿拉上袖子,爬了起來,“不過你這個時候最好别說話。”
說罷,他将中指抵在唇邊,指了指房梁上。
裴司明白過來。
頭頂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