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去嗎?”裴朗宜突然問道。
晉明琢對上他的視線,一下子就明白他是說破了這道咒。
沒什麼道理不答應。
一直在找的就是這個答案,她破了心魔,踏出了這一步,做了許多從前覺得一定做不到的事情。
如今答案的解決方式就在眼前。
隻是......晉明琢無知覺地蜷縮了一下手,覺得有點怅然,似是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她已經習慣了早晨一睜眼,發現換了個地方的日子。
可無論怎麼樣,這都是一件好事。
她輕輕點頭,剛想說點什麼,便聽裴朗宜突然問道:“明琢,你又是經曆了什麼,才會選我?”
晉明琢聞聲淺笑,“這話你等十六歲的我回來,叫她當成一個故事講給你聽最好。”
她難得露出了點怅然,輕聲道:“我隻是多活了幾年,搶先經曆了她還沒經曆但日後一定......”說到這裡,她複又擡起頭,眸子裡都多了些光彩,笑意盈盈地否掉:
“一定不會經曆了,你們都會比我們活得快活。”
“但不論怎樣,”晉明琢重新找回重點,“她會選你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裴朗宜也不再追問。
他笑了一聲,“她選過了,是我。”
他手上的動作起來,晉明琢心猛烈地跳動,看向剛加冠,尚未娶妻的裴朗宜,告别般地說:“祝你們百年好合。”
“自然。”
裴朗宜抖了抖手上的東西。
他手邊不知道如何燃起了火光,一張符紙落地,很快燒成灰燼,晉明琢隻覺得額間被點了一下,意識昏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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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六:
晉明琢睡眼惺忪地睜了睜眼。
隻聽一聲略顯低沉的聲音傳來:“醒了?”
她無意識地循着聲音看去,意識逐漸回歸,反應倒沒有前幾次那樣大,但還是慢吞吞地抱緊了被子。
是下意識的防禦動作。
隻一眼,裴朗宜就知道這人又換了個芯。
晉明琢坐起身來,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心裡卻想起了昨日這人剛加冠,便去了她家中提親,雖不知道過程如何,但總歸她提前點過頭了,父母也不會怎麼為難他。
自己同他也算是定親了。
想到這裡,晉明琢臉上泛出點笑意來,頗有小女兒的嬌羞。
身旁一動,腦中的另一方雲淡風輕地起身,穿衣去了。
晉明琢被這動靜拖拽出幻想,見裴朗宜面色如常,倒顯得腦補了半天的自己像個傻子,她心中有點微妙的不爽。
裴朗宜穿上外袍,轉身的功夫,與她視線碰了一瞬,見晉明琢盯着他看,一幅被惹到了表情。
他撩回眼對上她的視線,輕笑一聲,“大早上脾氣這麼大?”
晉明琢收回視線,“你脾氣才大。”
她才不跟這人計較,伸了個懶腰,貓一樣自在。
寝衣下的曲線随着伸懶腰的動作而愈發明顯,隻一瞬,裴朗宜回避地收回視線,心想這小姑娘适應的也太快了,警惕心一份也不剩。
這是好事。
裴朗宜轉身,正要往外走,便聽晉明琢在身後叫他的名字:“裴朗宜。”
“嗯?”裴朗宜轉頭。
隻見她素面朝天地盤腿坐在床上,懷裡舒适地抱着錦被,似乎心情頗好。
見他轉回來了,眼睛更是蓄起星星點點地亮,帶着點笑意同他說:“告訴你個好消息。”
裴朗宜隻覺得她這模樣實在可愛,樂得順着随口問下去,“什麼好消息?”
心裡想的卻是,哪有什麼能好過你本身。
晉明琢甜甜地笑了兩聲,“我同你定親了。”
裴朗宜聞聲,怔了一瞬,随即也笑了,笑得開懷。
他本以為規避開那些困苦與失意,自己或許得等上許多年才能叫她回心轉意,卻不想竟然比從前還要早。
他三兩步重新走回床邊,撐着床柱深深看了晉明琢一眼,“這确實是個好消息。”
被他那一眼看的有點不自在,分享完高興的事,晉明琢又開始趕人,“好了,說完了,你快出去。”
裴朗宜也不拆穿她,隻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稱了一句:“王妃。”
轉身便往外走了。
“哎你......”
晉明琢嬌氣鼓了鼓臉頰,還是覺得高興,于是覺得這些有點惡劣的小動作也能容忍,不去跟他一般計較。
心情好,衣衫也穿的鮮亮,她特地挑了件繡了海棠的粉裙,梳好頭發出去時,特地去觀察裴朗宜的眼色。
果然見他眼神亮了一亮。
晉明琢這才坐下吃飯,一應菜色,都與她過去的口味相似,晉明琢邊小口喝粥,邊回憶自己在這裡的幾個月,裴朗宜待自己無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