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亦很久沒聞過如此美酒,眼中倒有些懷念之意,“這是三十年的廬州醉?”
“咦?”中年人面有得色,“不想你竟也懂酒?可要同飲一杯?”
蘇辭搖搖頭,掩唇低咳了一聲,“我身子不好,已戒了許久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這種好酒,哪怕喝了明日就死,也算不枉人世走一遭。”
驿夫在一旁點點頭,贊同道,“如此好酒,能嘗上一口,此生也算無憾了。”
廬州醉名揚四海,十年以上的就已經千金難得一鬥,何況是三十年以上的。這中年男子得了這一壇,卻也不吝啬,又與驿夫對飲了一杯,朗笑道,“此話有理!”
他與驿夫都是嗜酒如命之人,數年前偶然一次借宿,說起天下美酒,沒想到驿夫竟如數家珍,頭頭是道,兩人相談甚歡,竟引為知己,後來每次遇到美酒,他都會帶來與驿夫一同共飲。
覓雪方才吃了虧,此刻忍不住插嘴道,“你們這些江湖人真有意思,難道他真喝死了,就算不枉此生了?”
“你這小姑娘,倒是一點虧都不能吃。”那中年人倒也不生氣,搖了搖頭。
蘇辭亦搖了搖頭,又低頭去縫衣袖。
中年男子和驿夫就着帶的下酒菜,一連痛痛快快喝了好幾杯,才開始叙話。
“常先生何處尋到這般好酒?”驿夫咂咂嘴,每一口都有些舍不得咽下。
“廬州醉自然自廬州來。”
“廬州不僅人傑地靈,美酒佳肴也不遑多讓。”驿夫贊歎道。
“美酒佳肴我認同,人傑地靈卻未必,且不說赤羽派那群狗東西占着廬州,連官府也是……”
驿夫臉色一變,暗中扯了扯中年男子的衣袖。
流雲派三人的手卻已握到了劍柄上,連絡儀臉上都出現了氣憤之色,“俠義盟上下同氣連枝,辱罵赤羽派就等同于罵我流雲派,請先生謹言慎行。”
中年男子嗤笑一聲,“你們流雲派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三人豁然拔劍起身,她們第一次見有人敢當面辱罵流雲派,隻覺得心中又氣又怒,哪怕出來之前師門千叮萬囑不可惹是生非,此時卻也已忍不下這口氣。
中年男子卻似未感到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依舊神态自若,又連喝了三杯酒。
覓雪見他竟如此目中無人,忍不住搶先上前。
驿夫忙站起來攔在中間,陪笑道,“常先生喝醉了,幾位貴客莫要和他計較。”
覓雪一把推開驿夫,手中長劍刺向中年男子,冷笑道,“你既敢口出狂言,那就教你領教一下我流雲派的劍法。”
中年男子随手抓起一根筷子,恰好點在覓雪的劍尖上,一股詭異的氣勁透劍而出,震得覓雪倒退一步。
絡儀和靜瑤擔心覓雪吃虧,搶上來齊齊刺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手中筷子又點向絡儀手腕,冷笑道,“三腳貓的劍法也敢出來丢人現眼。”
筷子認穴奇準,隐隐指向手腕内關穴,絡儀不敢硬接,連忙撤劍變招。
然而三人劍招變了幾變,中年男子卻巍然不動,一根筷子次次料敵先機,令她們半點好處也沒讨到。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煩,手中筷子猛然發力,不再一味防守,率先刺向覓雪手臂曲池穴,這一下若是點中,她手臂必受重傷。
然而筷子還未點到,一根繡花針卻忽然打在了筷子上,竟穿透了筷子。
中年男子豁然起身,目光湛然,盯向一旁的蘇辭。
“先生何必與幾個小輩為難。”蘇辭略抱拳,淡淡道。
方才這繡花針若是紮在他身上,隻怕他此時已經受了傷,偏偏卻紮在筷子上,中年男子心中倒有些佩服蘇辭的光明磊落。
“你們走吧!”中年男子背起手。
覓雪還想上前,絡儀卻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
這中年人武功奇高,再來十個她們也打不赢,不如就此離去,待尋到其他門人,再做打算。
絡儀沖蘇辭鄭重施了一禮,“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他日有緣再會。”
蘇辭沖她略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