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面對衆人,渾然不懼,嗤笑道,“那狗東西私德有虧,竟敢觊觎我姐姐,罪該當誅。”
“胡說!”領頭男子一聲暴喝,“我寨中祭司德高望重,怎能任你随意诋毀?”
那少女亦冷笑了一聲,“你寨中祭司所作所為,天神可鑒。”
苗疆人皆信奉天神,她說話敢拿天神作證,衆人心中不由有些信了,但祭司在寨中地位僅次于族長,平素深孚衆望。衆人又很難相信他會見色起意,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領頭男子是他們的族長,哪怕對此事存疑,也不敢放任他們繼續诋毀祭司,當下一揮手,人群分開,擡上來一個擔架,擔架上躺了一人,那人蜷縮着身體,似十分痛苦,臉上和頸脖裸露的皮膚底下,隐隐像爬了數條蟲子,正在不停的蠕動,凹凸起伏,十分可怖。
苗疆蠱毒神秘非常,苗寨中人雖會飼養一些毒蟲蛇蟻,也會一些制毒的手段,但比起蠱毒猶如小巫見大巫,對這種詭異莫名的手段,亦無法可解。
“隻要你們替祭司解開此蠱,你們所說之事我自會查明真相,還你們一個公道。”
少女搖頭道,“這是噬心蠱,本就無法可解。”
衆人眼中都閃過驚懼之意,他們祖輩定居苗疆,雖對蠱毒了解不多,卻大多聽過噬心蠱的大名,蠱蟲會在三日内啃噬完整顆心髒,令人疼痛非常,但哪怕因為承受不了痛苦想自殺都不能,隻能活着感受痛苦。
“你們小小年紀竟如此歹毒。”領頭男子眼中隐含怒意。
蘇辭此時亦覺得他們二人手段有些過于殘忍,下手竟不留餘地。
那孩子卻耿着脖子大聲道,“這種人死有餘辜。”
然而苗寨之中身份地位有着絕對的差别,若是此次中蠱的隻是普通寨民,他們興許不會如此興師動衆,但對寨中祭司下手,等于挑戰整個寨子的權威,别說祭司可能隻是觊觎了眼前少女,就是殺了人,也不該由外人來處置。
獨南族長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就隻好請二位暫到寨中做客,待你們蠱族長前來贖人,再讨個說法了。”
那孩子十分激動,“我才不跟你走,我不要回蠱寨。”
少女伸手捂住孩子的嘴,低聲道,“你用噬心蠱我一時未曾攔住,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族長前來處置。”
那孩子推開少女的手,咬牙道,“我不要回去,回去了就不能再出來了。”
獨南族長聞言倒也猜出二人隻怕是從蠱寨中偷跑出來的,難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為。
那孩子猛然拔出腰間的彎刀,對着衆人,“看你們誰敢留我。”
衆人一直未敢上前,怕的是他們身上的蠱毒,眼見他年紀小小,竟敢對人拔刀相向,頓時都有些啼笑皆非。
那孩子見他們眼含不屑,忍不住對着一人就揮刀沖上去。
衆人見此也有些生氣,四五人同時出手,七手八腳就将他摁在地上,奪了彎刀。
少女卻十分驚慌,大聲喝道,“不得無禮,快放開他。”
那孩子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平生從未受過如此大辱,隻氣的兩眼發黑,不管不顧,忽然撮起嘴,随着一聲胡哨,他腰間飛出一群蚊蠅大小的蟲子,有自主意識一般,直撲向抓着他那些人的臉面。
少女驚呼一聲,急忙跑向孩子,沖那孩子喊道,“阿諾,你瘋了,快将石皮蠱收回去。”
然而卻來不及了,那幾人一碰到蠱,就哀嚎一聲,臉色先轉黃,卻又變白,竟如石皮一般膨脹起來。
其餘衆人皆驚慌失措,下意識去拉幾人。那些蠱蟲卻分散開來,見人就撲,衆人無暇他顧,抱頭鼠竄。
獨南族長驚怒非常,拔出腰間彎刀,猛然撲向那孩子。
少女此時也到阿諾身前,拉起他就準備跑,卻已被獨南族長攔住去路。
獨南族長見他出手狠毒,已不将他當作尋常孩子,下手毫不容情,手中彎刀直朝他門面劈下。
少女拉着阿諾往旁邊一躲,勉強躲過這一擊。然而那刀變招極快,眨眼又橫砍向他們。
少女眼見無法躲避,隻能咬牙抱住阿諾,閉着眼睛以背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