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袁風言便有嫡妻玉了,白撿的機會,傻子才不要呢,簡直是天上掉下的香饽饽!
幾番思索心意已定,小沛垂眸接過夫人手中要遞不遞的團扇,問道:“若我做了你姐姐的女兒,該叫你什麼呢。”
夫人但笑不語,拿扇子掩面笑道:“按規矩,也得叫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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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濃,枯荷蕭瑟。
丞相府荷花池旁,仆從蜂擁,其間一位頭戴紅珠牡丹的華服美婦,正和一名粉衣少女一起,站在石橋上賞景。
這粉衣少女便是小沛,也是如今的相府大小姐陳鸢。
與她并肩的美婦,個子高挑,面容英氣,一身貴氣,豔紅的衣裳在灼灼陽光下便似一朵盛放的牡丹,正是東梁丞相的大夫人虞氏,也是那夫人口中所說的:得了瘋病的姐姐。
她原以為叫姐姐的,定是同父同母的親姊妹,未曾想,竟是同夫。
她本就不解尋常男子一妻多妾,如今更是疑惑,這東梁丞相為何有兩位夫人?
虞氏的瘋病,并不是瘋瘋癫癫的瘋。
更像是,因為受了打擊……有些不認得人了。
那夜,二夫人林氏将她帶到虞氏寝屋,一見自己,對方便從軟榻上慌忙起身,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心疼道:“怎麼夜冷了,還是穿的這般少”。
如此關心做了開頭,相處月餘下來,倒是讓她這沒娘的孩子,恍恍惚惚如小獸,将對方認作了親娘。
臂彎被攬住,她聽見虞氏柔聲道,“我與你一般年紀的時候,也是這般好容色,當時想娶我的世家,幾乎踏破了将軍府的門檻。”
“娘芳容麗質,如今也是好看的。”小沛看着虞氏的眼睛,認真道,臉不紅心不跳。
抖了個機靈,誇得虞氏臉頰泛起抹紅暈,嗔了她一眼,繼續說:“那時,你爹爹還是個愣頭青,聽聞我愛吃蓮子,便悄悄種了一池的荷花,約我賞景,結果你知怎地?”
虞氏面上浮起些追憶,捂臉笑着繼續道:“一見面,他就緊張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反倒一個小心,踩空掉進了池子。”
說罷,笑着指了指一處近岸,道:“我如今還記得一清二楚,便是此處。”
小沛聽完,卻整個人愣住,隻道真是造化弄人。
對方若是知曉,親女溺斃于年少懷春之處,隻怕心也要碎了吧。
岸邊倏然跑來一個小厮,“大夫人,不好了,陛下身邊的大總管來了府上,老爺讓小姐過去接旨。”
虞氏面色一怔,護犢子一般閃身擋在小沛身前,問道:“陛下下了什麼旨意?”
小厮諾聲道:“是賜婚的聖旨。”
虞氏忙問道:“可知曉是哪家的兒郎?”
小厮的頭卻低的更低,有些吞吞吐吐:“端王世子。”
小沛見虞氏手一松,荷花掉到地上,顫抖着喚了丫鬟,給傳信的小厮賞了碎銀,轉頭望着自己欣喜道:“是袁家子都,是個好兒郎,你爹爹替你尋了一門好親事。”眉宇間的喜色難以抑制,“我們這便過去,不能誤了好時辰,一會切記莫要失了禮數,定要給陛下跟前的人留個好印象。”
小沛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道,“女兒知曉。”
大夫人興緻勃勃,正要風風火火帶女兒去前廳領旨謝恩,卻被小厮攔住。
“老爺聽聞夫人身體不适,特意尋了一位名醫,如今正在廂房候着,夫人先看診,奴帶小姐去前廳便是。”
“這怎能行,這可是鸢兒的終生大事,我作母親的,怎能不去?”虞氏蹙眉,不合時宜地開始咳嗽。
“那位先生脾氣古怪,隻待半個時辰便走,老爺千叮萬囑,一定要讓夫人去。”小厮補充道。
驟然風起,異香拂面。
虞氏本欲拒絕,臉色卻忽然一白,以帕遮面,接過侍女手中狐皮外套為小沛披上,無奈道:“前院風大,莫着涼。”
小厮福了福身,“小姐且随奴去前廳。”引路在前。
小沛的目光幾不可察地停留,掃過小厮腰間的銀球香囊。
這種香囊做工精細,镂空雕刻卻不怕水,香味難散,更是滾跌摔扔,仍能保持香料正位。
江湖中能做這個的人不多,若出自她師父之手,一顆香囊可值百金,有價無市。
可如今,卻挂在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厮腰間,真是奇了怪。
小沛忽然想起方才,虞氏明明面色紅潤,卻突然咳嗽不止。
隻可惜,她當時并未注意此人動作。
小沛搖了搖頭,暫且抛去胡思亂想。
沒有親眼所見的,不過隻能算個猜測。
隻是沒由來地,對自己這位未婚夫有些好奇。
滿城的紅豔八卦,大夫人聽不到嗎?為何在她眼中,端王世子好似難得的賢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