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小姐不是兩位嗎?他怎麼隻看到了一道身影?
袁風言立馬玩心全無,原本有一搭沒一搭摩挲欄杆的指腹無意識地停下,眼中快速掃過水面,岸邊,玉橋。
“子都!”袁呈晔忽然怒喝一聲,一字一頓道,“我不看,你也不準看。”背着欄杆,五指并攏就要過來捂住袁風言的眼睛。
袁風言笑容一僵,幹脆由着對方去了,餘光中卻忽然躍入一隻水靈靈的落水貓兒,沒忍住往下又看了一眼,對上一雙眸子,水潤潤似含淚,叫他心跳忽然一滞,視線卻忽然一黑。
“都說了不準看!還看!”袁呈晔溫熱的掌心一把拍在了他的眼上。
“子都。”大長公主有些無奈,也很是頭疼,索性眼不見,轉頭對着身後蘭嬷嬷吩咐:“快去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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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被潭水刺激的淚流不止,小沛仰頭呼吸,視線模糊之間好像看到瀑布頂上的欄杆後靠着一個人,那幅不着調的姿勢還挺像她那個有名無實的未婚夫。
小沛揉了揉眼睛,再睜眼時卻見空無一人,有些懊惱。
大概是看錯了,哪有那麼巧的。
潭中忽然爆起幾道小水花,四五個黑衣女子朝小沛二人遊來,泳姿整齊劃一,訓練有素,眼中嚴肅。
小沛悄悄放緩了劃水的速度,心中警惕卻是未放下。
“小姐莫怕,爾等受大長公主殿下之命來救二位,隻管相信我們。”女聲沉穩又冷漠,聽着便是她這個毫無準備的落湯雞打不過的樣子。
小沛淚眼汪汪,靠住一位黑衣女,分出心思看了一眼已經暈乎乎的何嫣,見對方被另一位黑衣女救下,暫時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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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天之上幾不可察地劃過一抹藍煙,隐蔽至極,不仔細看,隻會以為是抹格外活潑的雲,袁風言卻是面色一沉,掩在袖下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令牌,擡腳便要朝廟後廂房走去。
肩上忽然一重,一看是袁呈晔笑的不尴不尬,見袁風言回頭,悻悻收回自己的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子都,方才多謝你了。”
“無礙,畢竟本世子也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叫旁人看去了。”
此言一出,袁呈晔心中了然,方才升起的那份忌憚一下便煙消雲散了,幹脆說出心中所想,“我想去看看阿嫣,你要一道去嗎?”
袁風言蹙眉,想起方才大長公主命侍女将落水的女子帶去的地方,與他要去的廂房離得并不遠,有什麼動靜隻怕一下子便瞞不住,便笑了笑道:“本世子可不敢現在去,姑祖母方才說她要去看,我運氣差,保不齊便撞上了。”說罷看了眼袁呈晔,“但殿下的運氣一向……”
“我運氣也不好……”袁呈晔立馬道,手又勾上了袁風言的肩。
袁風言扯了扯嘴角,眸中神色不動聲色地變換,笑道:“不如先去宴席上待一會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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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大礙,隻是受了驚吓。”白胡子的太醫一臉靠譜地對大長公主保證道。
大長公主替床上姑娘掖了掖被子,無聲歎息,道:“那便好。”起身走出廂房。
房門“哒”地一下合上,床上的人卻是蹭地坐了起來。
小沛呼出一口氣,看了看身側真正受了驚吓的姑娘,見何嫣面色還算紅潤,松了一口氣,掀開被子輕手輕腳下床。
“何姑娘我走啦。”小沛小聲告别,腳步忽然一滞,看見櫃子裡放着一套鵝黃色的衣裳,于是腳步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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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隐寺清心寡欲的廊上,某一道柱子後現出一角鵝黃衣裙,人影還未完全出現,便見一根金钗先它的主人一步墜落,砸在了地上。
小沛扶了扶頭上歪歪扭扭的另一根金钗,很不幸,又掉了。
欲哭無淚地撿起兩根金钗,想到堆在自己頭上的發髻大概已經和雞窩一樣了,小沛忍無可忍,索性拆掉發髻,分成小撮,邊走邊将頭發打成小辮。
順手去尋,卻是一空。
差點忘了,自己的鈴铛被恭子清扣下了,小沛撇了撇嘴,忽然一拍腦袋想起正事:
廂房?袁風言說的廂房在哪裡?